请旨赐婚(重生)(33)
作者:一息尚存
沈温婉摸了摸自己顺滑的乌发,对一旁尚未回神的侍书,声线冷静平和地吩咐:“头油我看抹的差不多了。替我绾个双鬟髻吧。”
侍书听到沈温婉的声音,这才反应过来:“哦……好的,大小姐。”
张娇儿见沈温婉把她的话当空气一般,置若罔闻,竟然一派气定神闲地坐在妆奁前,吩咐自己的丫鬟给自己梳发。
仿佛自己方才使出的力气,打在了棉花上一般,毫无见效。
张娇儿气不过地哼了一声,叫道:“沈温婉,我倒是瞧着,你能装到什么时候!我且看着,你今日及笄之后,能嫁给谁?又能嫁的多好?”
“悉听尊便。”沈温婉淡淡回她一句。
张娇儿扭头往外走,沈温婉又道:“大表姐好走,不送。”
待到张娇儿走后,原本喧闹的闺房里,总算安静下来。
伺候梳洗的两个小丫鬟你看看我,我瞧瞧你,皆不敢说话。
沈温婉知道她们尴尬,便对她们道:“你们下去罢,这里有侍书伺候我梳头就够了。”
两个小丫鬟忙躬身退出了闺房。
许敏红着眼眶走到沈温婉身边,愧疚地说:“我没有想到,大表姐对婉婉积怨这般深,早知道便不带她来后院了。”
“不来后院,及笄宴上也会碰面的。既是表姐妹,以后家族的宴席都会碰面,这种事躲不掉的,表姐莫要自责。”沈温婉安抚道。
沈无忧却还在生气:“大表姐她怎么回事!话里话外都挤兑人!我们又没有招惹她!”
沈温婉听后,想到上个月选妃宴碰上张娇儿,她曾说,大姨母
总私下拿自己和她作比较,说她这好那好,张娇儿心里不服,才会渐渐对她生了偏见。
大抵重活两世,又在瘟疫,见多了生死离别。
沈温婉的心性坚韧了许多,接人待物也宽容了许多。
“大表姐她人不坏,只是有些偏执了。”沈温婉见侍书已经灵活的替她挽好了第二个环髻,再簪上几朵素雅的小花,一个简约俏皮的双鬟髻便绾好了!
沈温婉站起身来,轻盈地转了个圈儿,对尚在自责的许敏和满脸不忿的沈无忧笑问:“你们看,如何?”
许是她的笑容太过灿烂,一下便冲淡了许敏满心的自责,和沈无忧心中的气闷。
“好看的。”许敏跟着笑起来。
沈无忧也被沈温婉的笑容感染,含笑点头:“姐姐好看。”
……
此时,沈宅前院。
担任今日及笄宴主持人的沈登科,已经换上了一身喜庆的朱红长袍,头戴玉冠,脚踩黑靴,神采奕奕的登场。
他是家里唯一的读书人,昨日便和山长请了假,连夜从书院赶回家中,今早已经把及笄礼的流程和唱词全部背诵下来,只等今日一展才华。
沈登科走至院子中央,先向前来参加及笄礼的亲朋好友逐一抱拳拱手,作礼行揖。
第25章 025
待到作揖结束, 沈金荣拿出父亲事先给他的一只西洋怀表,看准了时间,对沈登科点头示意:“可以开礼了。”
沈登科站得笔直,把背好的赞礼词吟唱出来。
“笄礼开始, 全场安静。天地造万物, 万物可兴恒,天下国家, 祖光荣耀……”
就在他唱词的时候, 一旁的女乐已经拿起了各自的笙箫管笛,其中坐于十多名女乐中央的白衣女子, 面带白纱,露出一双盈盈美目, 她身体前倾,双手就位于桌案上的古筝, 准备奏乐。
开礼词之后, 便是奏乐。
所以, 当沈登科快要说完一大段的开礼词后, 目光自然而然地看向不远处负责奏乐的女队。
当他看见那白纱遮面的女子时,虽看不清面容, 但那双亮如点漆的眼睛,让他见之心跳豁然加快。
因为走神,沈登科差点说错词,好在他及时挽救过来。
“此,特予正礼明典, 成人笄礼开始, 奏乐!”沈登科看着那白衣女子,说道。
笙箫管笛齐奏, 古筝声声相配。
在一片奏乐声中,许嬷嬷朗声说道:“请赞者入席。”又看向后院走来的侍书,把点燃的火折子盖好,放于托盘上,交给侍书,让她跟着沈登科入席。
侍书跟着沈登科一道入席,递上托盘。
沈登科深呼吸三次,方才平息了见过白衣女子后乱掉的思绪,他打开火折子,吹出火苗来,躬身点烛燃香。
“请及笄者父母入席。”
“请宾客有序入席。”
“笄礼开始,请笄者出东房。”
身为主持的沈登科先走出来,用盥洗盆净手之后,含笑看向东厢房。
只见东厢房门口,身穿一套青衣童子服,脚踩白布鞋,头上扎着童女双鬟髻的沈温婉从房间门口,在众人观看的目光里,施施然地走了出来。
而与此同时。
东城门两侧,有两座高耸入云的瞭望台。
此处原是用于军事观察的瞭望台。
台下有重兵把手,台上亦有士兵站岗巡逻。
今日东门值守的官吏是萧鹤。
他身高八尺,穿着精装铠甲,正一手搭在腰间的宝剑上,身后跟着一队巡逻兵,站在城头上来回走动,巡视四周。
“萧校尉,快看!”有士兵喊他。
萧鹤定睛一看,只见一里开外,两匹骏马正快马加鞭地朝东门奔来,离他越来越近。
那打头的骏马上,穿着四爪金丝蟒袍的不是别人,正是镇北王陆棣。
萧鹤心中一凛,毕竟,镇北王连朝服都来不及换下,就匆忙赶来城门口,难道是……有重要军情?
思及此,萧鹤不敢再耽搁,立刻领着巡逻兵下了城楼,见陆棣已经勒住缰绳,翻身下马,他立刻抱拳上前:“王爷!”
陆棣嗯了一声,似乎没空搭理他,径直上了楼梯,朝瞭望台的台顶疾步走去,而跟在他身后的是大将军谢玉。
萧鹤跟上谢玉的步伐,忍不住低声打探:“谢将军,末将瞧王爷朝服未换,面色匆匆就上得瞭望台去,不知是有何重要军情?”
谢玉亮出手中的单筒黄铜瞭望镜:“王爷确实有要事,需要借瞭望台一用,不过……”
他看一眼萧鹤身后跟着的巡逻小队:“萧校尉,你们不用跟来,继续照常巡逻城门,检查来往行人便可,不用跟上瞭望台。”
萧鹤听罢,颔首道:“末将领命。”
他倒是不再跟着,调转步伐,领着巡逻队继续值守去了。
此刻,陆棣已经登顶瞭望台。
他右手一抬,谢玉把瞭望镜递他掌心。
陆棣握住瞭望镜,黄铜色的镜头朝着顺天府长街的方位看去。
只见穿着一身童子服,梳着童女双鬟髻的沈温婉从东厢房走出来,先朝着父母的方向双手作揖,弯腰一拜,再朝着正宾作揖相拜,而身为正宾的二姨母张静雪也微微低头,回了一个小礼。
沈温婉行完礼,由许嬷嬷引着,跪坐到正席上。
远在瞭望台上的陆棣看着远景,原本绷了一路的心弦总算放松下来,好在,没错过她的及笄礼。
场内,许嬷嬷唱道:“请正宾净手,赞者为将笄者理妆。”
侍书端上盥洗盆,身为正宾的二姨母张静雪低头洗手,而身为赞者的许敏则走上正席,站在沈温婉身后,为她整理好发髻。
这时,侍书换上装着罗帕和发笄的托盘,走去正席。
二姨母张静雪取过托盘上的罗帕,擦干净手上的水渍,走到沈温婉跟前,唱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
她说罢,抬手去开托盘上盛放发笄的锦盒。
只见盒子打开来,红绒铺底,上置一枚通透的白玉发笄,发笄顶端的桃花半开,粉玉晶莹,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