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不渡(93)

作者:云芙芙


“宋大夫,外头有人找你。”从外面进来的人喊了她一声。

谢玄衣眉头皱起,“你可知道是什么人。”

同窗回,“是一男一女,瞧着倒像是宫里头出来的。”

宋嘉荣向同窗道了一声谢后走出来,来到缠满青藤绕枝的月门,远远地看见一个长相白胖的男人和一个容貌秀丽的姑娘正在说话。

白胖男人说话时特意翘起兰花指,咯咯咯笑起来,“宋大夫果真如传闻中一样生得貌美动人,难怪太后娘娘一直念叨着说要见你一面,这脸蛋,瞧着简直比宫里头的娘娘生得还要娇艳。”

闻言,宋嘉荣眉心一跳,她可不认为自己同楚太后有什么好见的,之前她在宫里不小心遇到了自个,哪一次不是横眉竖眼的大骂晦气,同理,她也不喜欢见到对方。

垂下眼帘,受宠若惊道:“民女多谢太后娘娘抬爱,但民女出身乡野,行为粗鄙,怕是难登大堂之雅,也担心自己礼数不周惹了太后厌烦。”

姑娘则是盯着宋嘉荣的脸一言不发,反倒是两条眉毛跟着越皱越深,像是强行拧成一团。

“宋大夫此言倒是失笑了,太后娘娘慈悲为怀,又乐善好施,宋大夫一看就是知书达理的人,又怎会难登大堂,还是宋大夫觉得,依太后娘娘的身份邀请不动宋大夫。”男人后一句可谓称得上是警告了。

他就差没有直白的说,你若是不去,那就是不把太后放在眼里,藐视皇权。

“民女绝无此意,只是民女今日恐怕不得闲,待改日一定亲自同太后娘娘赔礼恕罪。”她们之间的关系不好,要说见倒不如不见,无论之前还是现在,她都喜欢不了慧安太后此人,同理,对方也是如此。

谢玄衣虽知道师妹曾是宫里的嫔妃,却不清楚她是哪一位嫔妃,只清楚的打听到景和帝独宠德贵妃多年,即便德贵妃膝下无子。

又打听到,德贵妃离世已有四年,此时距离他想要的答案已经很接近了,他却害怕得不敢面对。

“师妹,老师有事让我喊你过去一趟。”谢玄衣说完,又转过头双手作揖致歉,“二位不好意思,实在是老师刚才的语气有些着急,悯之生怕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只能先让师妹过去,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恕罪。”

男子还要在说,和他同行的女子却是轻轻摇了下头,示意他不要追问。

女子的等级明显比男人高,男人就算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往里咽回去,心想着等下回去了一定得要向太后禀告有些人吃里扒外。

跟着谢玄衣离开一段距离后,宋嘉荣停下脚步,和他道谢,“师兄怎么猜到我并不想入宫?”

“因为你就是从里面出来的。”谢玄衣顿了顿,又说,“你那么抗拒上京,我猜测你肯定是不想见到里面的某些人。”

“师兄倒是了解我。”宋嘉荣笑笑,并不否认。

“当然,你是我的师妹。”

他理所当然的一句话倒让宋嘉荣不知道该怎么接,只能用笑来掩饰。

巍峨庄严,富丽堂皇的皇宫一角。

正等着他们把人带回来的楚太后听到她居然不来,拈转佛珠的手指顿住,当即冷下脸,“她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拒绝哀家的旨意!”

自从宋嘉荣死在那条河中,自家侄女又成了贤妃,楚太后在后宫中可谓是一家独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唯一令她不满的是侄女迟迟未诞下龙嗣,那么久了,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忤逆她,不由让她想到宋嘉荣那个毒妇!

慧安太后眼里淬满狠厉,“去,把人给哀家带进宫里,若她执意拒绝,便是对哀家不敬,对皇家大不敬!你们就算是把她的两条腿给打断了,也得要把她给哀家拖来!”

先前的那位姑娘——秀红姑姑看着太后勃然大怒的模样,终是忍着没将那位宋大夫,有可能是四年前死在行宫河里的贵妃娘娘一事说出来。

但凡在宫里头当差久了的人都知道,住在宸极宫的那位和太后一向不对付,二人每每遇到,都以太后落下后风而收尾,日久天长,可不就是恨毒了吗。

她不说,不代表能瞒得下来。

长春宫里头发生的事很快传到宣德宫,知道宋大夫就是贵妃娘娘的李德福不敢在耽误的入殿,一五一十的禀告。

“陛下,太后娘娘说是要邀请宋大夫进宫,若是宋大夫拒绝,哪怕是抬也得要把人给抬进来。”

大病初愈后,披着件墨青色折枝外套的裴珩修剪枝丫的剪刀一错,剪断了好悄生生一朵山茶,苍白得过于透明的手指拾起残花,“派人拦住,也拦住任何想要去看她,打听她的人,如果有人执意要打听她,一律按藐视皇权处置。”

她来上京只为求学,他不希望她被其他人,其他事给影响,她只需要好好求学即可。

他也明白,等她学成后就会离开上京,离开他,经此一别后,二人此生恐怕在无相见。

越是清楚的明白,心越疼,也越清楚那疼似穿肠烂肚的毒药,戒不掉,忘不掉,每每到午夜时分疼得他痛不欲生。

还不知道自己正经历过一场腥风血雨的宋嘉荣在岐黄班的日子属于两点一线,闲暇时也是窝在屋里头看书。

七夕那日,风清月朗,月台高驻。

和友人约好去看花灯的罗青出门前,睨了眼根木头似杵着的两个徒儿,“你们两个好不容易来一趟上京,今天上好的佳节,可不要窝在家里头不出去,特别是你,嘉荣,学医固然重要,也得要做到劳逸结合,不能一味的逼紧自己。”

师父说的话,正戳中了今晚上不打算出去的宋嘉荣心口,她也不认为在满大街都是小情侣约会的日子里,她出去合适。

谢玄衣一贯温柔的接话,“恐怕是要让师父猜错了,因为悯之今晚上和师妹已约好了要去看花灯。”

“当真。”罗青话虽说如此,眼睛却是望向宋嘉荣。

宋嘉荣硬着头皮点头,“当真,难道我就那么让师父不值得信任吗。”

“行,那么你们两个记得好好玩。”

等罗青出门后,谢玄衣略带歉意道:“我刚才也是在情急之下那么说的,如果师妹不愿意出去的话,我不会同师父说的。”

宋嘉荣摇头,“我也挺好奇上京的七夕和郦城的七夕有什么不同,师父说得对,我们好不容易来上京一趟。”

花灯初上,街道已是摩肩接踵,街道两旁挂着的灯笼形如火龙连绵不绝。

第一次同女子,还是心存爱意的女子出去的谢玄衣整个人都是紧张的,生平第一次痛恨自己不是那种健谈的性格,也没有像那人一样陪伴在她身边数年,和她有着相同的过往。

“师妹是上京人,肯定对上京比较熟悉。”他刚说完,便暗骂自己嘴笨。

提着一盏金鱼灯的宋嘉荣摇了摇头,她五岁时就被带回东宫,他登基后成了贵妃,仅有的几次出宫也是他偷偷带自己来的。

那时出来的她满心满眼都记挂着他一人,哪里会留意欣赏周边悬灯结彩的火树银花。

她不愿意出来的本质原因,是因为整个上京都遗留着他和自己的过往,也生怕自己会触景生情。

“师妹,前面有卖桂花糖芋苗的,我们去吃那个好不好。”

“主子,那边的人好像是宋大夫。”周洋眼尖地出了声。

第66章 迟来的真相

花灯侧是换上月白绸衣的裴珩, 他的脸庞在月霜照耀下近乎脆弱得透明。

原是今日李德福见陛下病好后一直闷着不做声的把自己投身于繁忙的工作中,也担心他身体会出什么问题,方才提议。

“奴才听说七夕乞巧那日, 朱雀街上会有盛大的花灯表演, 还有选神女的活动,不少外地人都特意赶到这一天进城里一饱眼福,陛下闷在宫中数日,可要趁着那日外出散散心 。”其实李德福想说的是,七夕那日贵妃娘娘肯定会出来,二人说不定会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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