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不渡(47)
作者:云芙芙
只望她过得好,幸福快乐,顺遂一生,对他来说便足够。
裴珩回到暂时落脚的张家,守在门外的张五见到他,立刻着急的迎上来,“公子,您回来了,桂管家昨晚上见你一晚上没回来,正急得跑去县衙找人了。”
“派人把他叫回来。”裴珩揉了揉眉心,又道,“备水。”
昨日他的心情是愉悦而期待的,夜里过后他像是失去了高兴的本能。
伴随着他而来的只有无边的孤寂,瑟寒。
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吗。
他又一次在心里,反复问着自己。
可是每一次的质问,都像是把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又一次血淋淋的扯开,往里洒上雪盐。
宋嘉荣没有回青萝巷,而是直接去了德济堂。
德济堂里仍和往常一样,有些人见到了她会主动和她打招呼,也有人会询问她的脚怎么了。
她只是笑笑,说昨天不小心崴到了。
她本应该回家换一身衣服的,她却不愿,只想要用忙碌来填充心里的缺失一块的空落感。
落日余晖一寸一寸的藏在山峦中,余光拉得人的影子孤独又纤长。
回到青萝巷的宋嘉荣远远地看见隔壁大门前挂着的两盏灯笼,那么的明亮,又是那么的温暖。
哪怕她没有见过这位素未谋面的邻居,却在此时凭空对他生出了几分好感。
随着大门落锁上拴,相邻的隔壁才推门走到院子,遥遥望着一墙之隔的人。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一解他的相思之苦。
接下来的几天,宋嘉荣全神贯注投入到医堂中,那么久了,想来他应该回去了。
他是君王,又怎么会在一个小地方停留太久。
周大夫探亲回来后,宋嘉荣背起药箱去了师父来信上,说要去义诊的小村子。
回来后的第二天,德济堂外突然吵闹起来,并引来了大量的人围观。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正背着个烧得满脸通红的小女孩跪在外面不断磕头,她不知道多久没有洗澡了,指甲,脖子上都是厚厚一层黑泥,大夏天里身上更是一股子死鱼烂虾的臭味,熏得人不敢靠近。
“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孙女吧。”
“大夫,求你救救我的孙女吧!要是她也走了,老婆子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老婆子旁边还放着一个烧得满脸通红的小孩,应当是她口中说的孙女。
听到外面闹出的动静的宋嘉荣走出来,先是递给了老人家一碗水,然后耐心的问,“老人家你先别急,你孙女怎么了?”
宋嘉荣见她满脸不安,又说,“我是大夫。”
老婆子听她自称大夫,浑浊的眼球动了动,像是冬日里快要冻死的人抓住了仅有的火苗,想要伸手抓她,又怕自己弄脏了她的手,猛地跪在她面前磕头,“大夫,求你救救我孙女,求你!”
“我孙女前些天晚上不知道吃了什么后一直开始上吐下泻,我一开始以为她是吃坏肚子了,谁知道昨天半夜就开始烧起来,大夫,我,求你救下我孙女,我给你磕头好不好!”
“老人家你先别急,我看一下她到底是怎么了。”宋嘉荣把人扶起来后,半蹲在小孩面前,发现她特别瘦,瘦得连胸前的肋骨根根分明。
宋嘉荣手指探上她额头,指尖瞬间被烫到,用帕子擦干净小孩的脸,红彤彤得一看就是发了高烧,眉心微拧,“只不过是小孩子体弱感染了风寒而已,我等下给她开三帖药,你拿去煎后给她服用,烧就能退下去。”
她想到小孩应该烧了很久,要是在耽误下去,难免会把人给烧成傻子,随即说道:“要是老人家你住得离这里远,可以先借用药堂的药炉子煎药。”
老婆子先是千恩万谢,然后犹豫不决起来,又似是难以启齿的不断搓着手,“大,大夫,诊金和医药费,一共,一共要多少钱啊。”
“借药炉的费用是三文钱,一帖药价格在二十五文,老人家你只需要给我七十五文就好。”宋嘉荣知道她困难,但药堂不是她的,不是她想随意赠药就能赠药。
有了先列后,后面的人肯定有样学样,那还开什么药堂,直接改成善堂得了。
老婆子一听,顿时窘迫起来,很显然哪怕是抹了零头的一百文,对她来说也是个天文数字,但她也知道,要是孙女在不吃药,可能就挺不过今天了,“大夫,你能,能不能………”
边上有人帮说话,“老人家,宋大夫可是咱们镇上医术好,开的药方价格最便宜的大夫了,你要是嫌七十五文还多,可以去找其他大夫看啊。”
“我家虎子之前感染了个风寒,去了春和堂抓药,一帖药就要五十文,还硬要抓五帖才行,何况你孙女病得那么严重。”
老人家也知道他们说的话对,可是,一百文对她这个老婆子来说,简直是比登天还难,但是人家是药堂,又不是做慈善的。
“大夫,我,我没有钱,我能不能,用我家祖传的一个秘方和你换。”老人家很是坎坷不安的说。
“宋大夫你别听那个老婆子瞎说,什么祖传的秘方,她分明就是想要讹人!”另一个药堂里跑过来的大夫忿忿不平。
老人家涨红着脸反驳,两只手因生气紧握成拳头,“我家祖传的秘方从来没有骗人!”
双手抱胸的大夫冷耻,“呵,不是骗人,不是骗人会有谁用猪肉来治病,又不是傻子。”
“我说的可不是普通的猪肉!得是野生的公山猪肉!”
不说那个大夫不信,围观在旁边看热闹的人也不信,还认为自己智商受到了侮辱。
猪肉不是吃食吗?又怎地和治病联系在一起?
“老人家,你说的以猪肉入药,不知道治的是什么病?”宋嘉荣见她可怜,本来是打算自个偷偷把药钱叠上的,此刻倒是对她口里祖传的药方多了点好奇。
她不否认有些土方子真的能治病救人,且有奇效,可更多的只是会加重病情,导致本来能得救的人因为救治不当而离世。
“治臭鼠。”老人家生怕她不信,眼里紧张且不安得快要哭了,“大夫,我说的是真的,这个真的是我家先祖留下来的秘方,我家先祖还曾当过太医!你信我,真的,我,我可以发誓!要是我说的有一句不对,我宁可不得好死!”
臭鼠,指的是女性□□。
平常她用来治疗臭鼠是药方多是苍术,黄柏,苦参,当回,香附,蒲公英,但这个药方不一定适用于所有人。
最根本的是,里面有些药材也不便宜,不是所有人都会舍得。
如果她祖上真的是太医,又有那么一门治鼠臭的法子,又怎么会沦落到连几十文钱都掏不出的地步?
宋嘉荣不能判定她话中有几分真几分假,又见围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随即敛下心神,说道:“还请老人家进来和我说话,令媛的药我会先让学徒给她煎上,至于你嘴里说的药方,我得要先确认后才行。”
这时,人群中的一个妇人,瞅紧机会也跪了下来,大声哭囔囔,“大夫,我家娃子一直咳嗽,但是他老不愿意吃药怎么办啊,可愁死我了。”
忽然被拦住去路的宋嘉荣眉头微拧,很不喜欢这个妇人的做法,但也没有呵斥,“除了咳嗽之外还有其它症状没有?他是因为什么感冒的?他的鼻涕是清是浓。”
治病要讲究对症下药,要不然治不好是一回事,治死人更是一回事。
妇人被那么一问,先是懵了一下,才想起来把躲在她身后瘦得像个骷髅头,流着两条鼻涕的小男孩往前一推,恶狠狠的瞪他一眼,“狗娃子,你快和大夫说下是什么症状。”
突然被娘亲推出来的狗娃子紧张得满脸通红,两只手,两只脚都不知道应该往哪里放。
“你不要怕,我不是坏人。”宋嘉荣蹲下来,先是看了小孩的舌苔,舌苔发白,咳嗽时带出的痰较稀,怕寒怕风,很典型的风寒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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