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不渡(34)
作者:云芙芙
他的吃相虽然豪放,却不会令人感到粗鲁,反倒自有一丝洒脱。
宋嘉荣担心他吃太快会噎到,向店家要了一碗汤递给他,“你怎么回来那么早,不是说最快也得要半个月后才回来吗。”
“因为太想见你了。”他笑笑,眼眸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就着急忙慌处理好了手上的事情赶过来。”
她听见了一声叹息,又见他眉头轻轻蹙着,似是有些不开心的咬了一大口面条,“但还是因为其他事情耽误了时辰,晚了一天。”
“是出了什么事吗?”宋嘉荣问。
顾槿安挠了下脸颊,“也算不上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遇到一辆被陷在泥里的马车,随手帮了一下。”
宋嘉荣听后,也没有继续询问。
春日多雨,郦城又多水,以至于一到梅雨季节,道路都会变得泥泞不堪,莫说是马车,连人都会陷入里头。
她不问,顾槿安的小嘴倒是叭叭个不停,“不过那位马车的主人长得倒是挺好看的,连我一个男人都感觉长得不错。”顾槿安摸着下巴,很诚恳的说。
不过说完他就后悔了,要是荣儿也喜欢这种长得好看,嘴里总爱念叨一些迂腐酸诗的白面书生怎么样,忙急道:“当然,我说的不是长相,是他整个人的气度风华。”
“咳,但是要说到长相,怎么也得是我这个郦城一枝花才对。”
说到好看,她年少时已经见过世间最惊艳的人,又怎会为他人所惊艳。
对于如今的宋嘉荣而言,世间男子皮相再美,也不过一副粉骨骷髅。
垂下纤长睫毛的宋嘉荣淡淡地回,“我知道。”
又见他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脸上,宋嘉荣忍不住催促道:“你吃完面后早些回去休息。”
顾槿安像是没有听出她的潜台词,笑眯眯着全是幸福,“荣儿是在关心我吗,荣儿都那么说了,我怎么能不听荣儿的话。”
“贫嘴。”
恬静安宁的午后,天空如水洗过湛蓝一片,一辆马车正低调的行驶进城。
前头驾车的马夫恭敬的对着马车里的人说道:“公子,这便是郦城了。”
“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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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我喜欢上了一个姑娘
吃完面的顾槿安又磨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话, 直到困意压迫眼皮才不舍的先回去睡觉。
眼梢间洋溢着喜悦时,忽然抬头一闻袖子,那味重得差点儿没有把他给直接送走, 所以他刚才就是以这副尊容出现在荣儿面前!
一瞬间, 顾槿安整个人感觉天崩地裂,如丧考妣。
他就应该先回去换一身衣服,哪怕是洗个澡都好啊,他怎么敢浑身臭烘烘的去找她,还痴缠了她那么久。
啊啊啊啊!!!
“公子,前头那位公子正是昨日帮了我们的人,他可是遇到了什么事?”坐在马车外的小桂子眼尖的看见正抓着头发, 张牙舞爪得要撞墙, 和犯了癔症没两样的男人不正是昨日帮了他们的人吗。
坐在马车里的裴珩掀开帘子,随即淡淡的回了一个“去吧。”
得了命令的小桂子忙不迭的跳下车,“公子,你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咳,没。”没有想到丢人一天能丢两次的顾槿安都想要寻条地缝往里头钻进去。
“咳,你们是打算去吃饭吗。”顾槿安担心他继续问下去, 忙转了话题。
“是准备去吃午饭,不过我和我家公子初来乍到此地, 倒是不知道哪儿有什么好吃的, 倒是听闻郦城的臊子面一绝,又苦于不知哪家正宗。”从一年前始, 他家陛下不知为何迷上了微服私访, 但是访的不是贪官污吏和民生百态, 而是各地美食景点。
“要说郦城哪家的臊子面最好吃, 当然得是城西的………”顾槿安刚要脱口而出, 猛地反应过来咬住舌头停止话题。
他怎地忘了荣儿最喜欢吃的便是城西王记的臊子面,七天里能有三天过去吃,要是他过去,两人难保不会遇到。
虽说他相信荣儿不是那种会轻易为男子皮相所着迷的女子,但,谁知道他会不会和自己一样对荣儿一见钟情。
他才不会蠢到给自己招来情敌。
小桂子见他不说话,追着问,“是城西的哪家?”
顾槿安笑着打哈哈,“我刚才说错了,要说咱郦城最好吃的臊子面,当然得是吉安楼啦,有不少外地人都曾慕名而来。”
“你们是来郦城游玩的吗。”顾槿安忽然皱起眉头,告诉他,“郦城春日雨多,春天又比其他地方来得迟,实在不是个好赏玩的地方,要到夏季到处是荷花盛开,才好玩。”
小桂子默默记下他说的话,作揖行礼,“多谢小哥告知。”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小桂子告退来到马车旁,把两人的对话重复了一遍,随后问道:“公子,可要去吉安楼用膳?”
裴珩摇头,“不,去城西寻一家叫王记的店。”
他的手上正拿着一本游记,游记各处都做了标记,纸张边缘泛起毛边,说明它经常被主人拿在手中翻阅。
此时游记正翻到描写郦城的那一页。
郦城春日多雨,沿边多湖,虽言春日难行,但夏日接天莲叶无穷碧①,笑艳秋莲生绿浦②。
郦城举箸食汤饼,其面,薄筋光,煎稀汪,油厚而吹不透,其味酸,辣,香,食之全身大汗淋漓通畅,舒爽。
记载旁还有人用朱砂笔小心的圈起来写上,《已阅,待品》并画上一朵小红花,足以能想到她读到这一页时的馋嘴模样。
小桂子虽然不明白主子为何不去吉安楼,却不会多问,只是做好一个奴才的本份。
随着马车再次行驶,裴珩正要放下帘子,余光中乜见一张侧颜,顷刻间身体僵硬,握着书籍的指骨用力得攥至泛白,涌出一丝刺疼。
是她吗?
他正要确认是否是她,那人已经飞快涌入人群中消失不见,仿佛刚才的惊鸿一瞥只是他的一场臆梦。
梦境了无痕,水波不兴。
宋嘉荣吃完午饭回到德济堂,远远地看见有人在朝她招手。
“宋大夫你终于回来了,我,我家娘子从昨晚上就一直囔着肚子疼,快来给我娘子看一下。”
宋嘉荣一听,立刻加快脚步。
她一开始以为妇人只是普通的着凉,吃坏肚子所至,直到那妇人和她走到帘子后,又把着急的丈夫赶出去后,才又羞又难以启齿的说自己恐怕是得了脏病,否则下/ti怎么会不在经期时流血,淋沥不断,还伴有小腹疼痛,要是真的被别人知道了,她怎么还有脸活下去。
宋嘉荣把完脉后,又仔细问了下她最近的饮食,然后告诉她,“你并不是得了所谓的脏病,像你这样的情况有不少妇人,哪怕是未出阁的女子亦会得,在医学上,我们统称为‘崩漏’只要吃了药调理后就不会有什么大碍。”
“真的吗。”楚氏听她说完,知道自己得的不是脏病后,当场哭了起来,仿佛要把前面的担惊受怕,被人知道后的万口唾沫全部哭出来。
宋嘉荣取出一方帕子递过去,等她情绪稍微稳定一些了,才说,“我先给你开药方,你拿去抓半个月的量,半个月后你在来找我复查,服要期间禁房事,辛辣,油腥等物,贴身衣物最好一日一换。”
哭得眼睛通红的楚氏忙不迭的道谢:“谢谢大夫,谢谢大夫。”
“要不是大夫,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心里有些发堵的宋嘉荣抬笔写下生地十五克,白芍三十,淮山药,丹皮,泽泻、山茱萸,川楝子等药材各适量,没入加水煎煮服用三次。
本来是个很平常的病,可对于女子来说却是个羞耻得难以说出口的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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