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不渡(119)

作者:云芙芙


“小姐,你说太医院准备的考试会是什么啊,会不会很难。”青提一想到那个成绩考核,头都要大了。

“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就算在难我也要去。”宋嘉荣合上师父的手札,“好了,你们就不用为我担心了,你们应该多担心担心自己,我记得师父说她回来后要考察你们两人的学习进展。”

听到要考察学习进展的水桃,青提两人瞬间蔫成了地里霜打的小白菜。

差点儿忘了,她们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岐黄班的结业考试分为笔试,面试,口试三关。

笔试是由太医出题,学生答,面试即是当面给病人诊病,给出最正确的药方。

考试顺序按抽签来,宋嘉荣等他们都上去抽签后,自己才走上去。

当她拿过签放在眼前,不禁愕然失笑。

她以为自己不是中间就是最后一个,谁能料到她是第一个。

宋嘉荣深吸一口气,抬脚走进考试的院落,她学的是女科,给她安排的病人是一个小产后,下身一直淋淋不尽,还伴随着恶臭的女人。

小产后月事淋淋不尽,多是气血郁结,气不摄血,瘀血残留所致。

正事堂内的太医们小心的看向屏风后的男人,原本交谈的声音也小了下来。

有太医上前,把今日考试的试题呈上,“陛下,这是陈太医送来的,关于本次考试的考题。”

笔试的名字一栏在答题结束后都会使用封弥,求的是一个公平公正。

坐在屏风后的裴珩接过考题,只是随意翻了几眼,他的心里就有了答案。

他的小姑娘一定会过!

因为上面的考题他都在她的书案上见到过,也亲眼见到她为杂病难题点烛彻夜不眠。

很快,宋嘉荣和其他几位考生一同进入最后一项考试,最后一项是由几位太医相互提问。

宋嘉荣开出的药方并没有任何问题,一些昂贵的药材也被她替换成平价药材,更令人感叹医者仁心。

这一场考试持续到日落西边才结束,岐黄班大门外早围满了考生的家人。

宋嘉荣走出岐黄班的那一刻,整个人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她都做好了会被刁难的准备,没有想到会那么容易。

她刚走出来,水桃和青提立马围了过来,“小姐,考试难不难啊。”

“我听说那些太医们都看不起女人当大夫,他们会不会存心刁难你啊。”

“你们放心好了,你们家小姐厉害得很。”宋嘉荣说完,抬头撞上不远处的裴珩。

树下的男人身着泷泷白衣,原先疏离淡漠的视线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如冰雪遇暖,春暖花开。

裴珩又和属下说了两句话后才走过去,他走过去时,他的小姑娘也正向他走来。

他们的脚步都是一致,并坚定的向对方走来。

想到等下要说的话,宋嘉荣耳根微热,问,“你明天有空吗。”

从她朝自己走来的那一刻,裴珩周围的一切喧闹都在此刻化成了虚无,眼中只剩下她一人,唇角勾起,弯下身与她视线平行,“只有你找我,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有空。”

宋嘉荣深吸了一口气,忍着心里头的变扭,“那好,你明天陪我去祭拜一下我父母吧。”

“好!荣儿你是愿意承认我了吗。”此时的裴珩快要控制不住嘴角的上扬。

宋嘉荣抿唇,随后缓缓点头。

“太好了!我做梦都想着这一天的到来。”裴珩激动得抱住她转圈圈,恨不得昭告天下,他的小姑娘愿意承认他了!

他像是一个干涸已久的旅人,遇到了一座只属于他的绿洲。

被一堆人围着看的宋嘉荣红着脸,嗔怪的拍走她的手,“好了,你先把我放下,周围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呢。”

裴珩非但不认为丢人现眼,还嘚瑟的炫耀,“我抱我媳妇,他们乐意看就看,他们羡慕,也可以回家抱自己的媳妇。”

羞得脸颊泛红的宋嘉荣抬手捶了他一下,没好气道:“让你瞎说,还有谁是你媳妇。”

“你不是吗。”

宋嘉荣白了他一眼,气呼呼道:“我又没有答应过你。”

裴珩含笑的注视着她,手指抚摸上她的脸颊,似情人在耳边厮磨,“可是你的心里,已经承认我了。”

——

宋父宋母的墓埋在城外青山上,每年都安排人来打扫除草,所以并不难找。

今日换了一套素白得没有任何花纹的白裙的宋嘉荣正跪在墓碑前,神情落寞的烧着黄纸,眼睛不知是被烟熏红的,还是感性使然。

她从记事起,就以为自己是不受父母欢迎的存在,是不被祝福的孩子,更是他们人生的污点。

谁知道并不是,相反他们比谁都要爱她。

裴珩和她一道跪下,严肃又郑重其事的握住宋嘉荣的手,“岳父,岳母,请你们放心,我这一生都会用生命来爱护荣儿,保护荣儿,绝对不会让荣儿受到一丝半毫的委屈,伤害,所以请你们放心的把她交付给我。”

“如果我让她受到了一丝委屈,就罚我遗臭万年,罚我永失所爱,罚我孤家寡人,孑然一身。”

宋嘉荣抬起泛起水雾朦胧的眸子看了他一眼,心脏像是被人轻轻撞了一下,变得又酸又涨起来,但她一点儿都不难受,只是有些想哭。

祭拜完父母后,二人来到了城内的一家小饭馆用餐。

宋嘉荣看着送上来的菜,几乎有一半都加了辣椒,秀眉微拧,“你不是,吃不了辣吗。”

她还记得在郦城那时,他因为吃辣闹得胃部绞疼。

裴珩用筷子夹了一块宫保鸡丁到她碗里,“你不喜欢吃清淡的,却陪我吃了十几年,现在换我迁就你一回为什么不行,桌上也不全部是辣菜,也有清淡的。”

爱应该是平等的,不存在要谁付出得更多,也不存在另一方在爱里委曲求全。

宋嘉荣戳了戳碗里的米饭,抬起头,问出了困扰她许久的问题,“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裴珩没有回答,而是笑着望进她的眼睛里,“荣儿又是什么时候喜欢的我,你喜欢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其实宋嘉荣想要告诉他的,可是并没有机会。

后面又在发生了一系列的事后,她也彻底熄了想要告诉他的想法,也害怕她满腔欢喜的爱意会被他说恶心。

她不想说,他也不会追问,只会等着她有一天愿意告诉他。

等吃完饭,裴珩拉过她的手,低笑一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说要带她来的地方,是一间堆满花灯,制作花灯材料的屋子。

“这是?”宋嘉荣的目光落在挂满各色花灯的架子上,眼底涌现的是毫不掩饰的惊艳。

数以百盏花灯摞在一起,灯明连绵三里路,不见星河转日落。

“你忘记了小时候和我说过的,希望在每年生辰的时候都收到一盏花灯。”裴珩取下一盏六角琉璃宫灯,橘黄暖灯笼罩周身,衬得她眼中柔情万千。

“有吗?”她什么时候说过的,她怎么不记得了。

更令她感动的是,随口说的一句话,被人当了真,并记挂在心头数年。

“你忘记了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记得。”裴珩把琉璃灯递到她手心,趁她不注意时,亲了一口她的脸颊,手臂搂住她的腰。

覆耳亲昵,“今晚上能留下来吗。”

大家都是成年人,留下来,留下来做什么,彼此都心知肚明。

只点燃着一盏微弱烛火的室内,安静得只余彼此间的呼吸声。

脸颊羞涩的宋嘉荣受不住他那直勾勾的眼神,伸手捂住他的眼睛,“你,不许看我。”

裴珩吻上她的手心,“好,我不看。”

裴珩捂暖的指尖抚摸上她的脸颊,凑到她耳边轻声笑了一下,语带缠绵的蛊惑,“狸奴想不想骑马。”

“骑马?”宋嘉荣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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