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哄卿卿(94)

作者:十颗糖粒


虞烟在珠珠身边很是安心,途中睡了一觉,精力又恢复不少。

睁眼时珠珠正一错不错看着自己,瞧她醒来,珠珠抿唇轻笑:“我就知道姑娘快醒了。”

如何知道的呢,当然是时时在意,隔一小会儿便会察看她这边的动静。

谢兰辞亦是这般照看她的。而她头昏脑涨,把这些细节都忽略了。

她与柏辛对质后,他还会那样看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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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辛面上不见惧色,柏婴忧心忡忡地看了师父一眼,终究没出声。

已过午时,江林州随意应付了午食,便先行赶来,先核对了姓名出身,柏辛不欲多言,柏婴还算配合,答话时不忘卖可怜。

正要将卷宗翻一翻,衙役便推门,让路给谢兰辞虞烟二人。

江林州皱了皱眉,来得这样快,看样子两人都没有胃口。

问话的小吏拍了拍桌:“放规矩点,乱看什么。方才为何不答?”

柏婴眼神微动:“回大人,这位虞小姐是我家师父的外甥女,这才多瞧了瞧。”

柏辛嗤笑一声:“多嘴。谢大人恐怕早已知晓。”

虞烟的脸色又白了白。

柏辛眯了眯眼,并无畏惧之色,“久闻世子大名,做下的事也不指望能瞒住你。在京城这一带,虽与这些山匪有些往来,但并无助纣为虐之举,相信世子明察秋毫,不会冤枉我们。”

顿了顿,补充道,“自然,我师徒二人游走江湖,手上也干净得很,没有人命在身。”

柏婴应和道:“大人尽管去查,虽有更名换姓,但从未为非作歹,我与师父替人排忧解难罢了。”

谢兰辞坐于圈椅中,抬手在桌案上叩了叩,“包括何员外那里?”

柏辛笑容愈显,视线在虞烟身上绕了一圈,扬了扬下巴:“世子莫非不清楚?我只是将世子所需送到了眼前,好让你,免受苦痛。”

江林州脸色一沉,拍桌吼道,“放肆。”

柏婴拦了拦柏辛,但不起作用,小声唤了声师父后,不见回应,又硬着头皮将心里话说出口,“世子身上余毒未清,师父和我最擅此道,望世子手下留情,让我们将功补过。”

虞烟站在最边缘的位置,但句句都与她有关。

“将功补过?”谢兰辞勾了勾唇,冷声道,“你拿什么来补。”

虞烟眼睫轻颤,几乎不敢去看他的脸。

“我不行。但她却是可以的。”柏辛笑了笑,“端看世子如何作想。”

江林州听不下去,斥道:“世代居于深山,恐怕连这世间的礼义廉耻也不懂了。我瞧你们是听不懂人话,分不清好歹的。”

想到相繁这两日递来的密信,江林州看向柏辛,咧了咧唇:“看来传言不虚,你在你们族中只能算是最末等,入世多年还这般不分黑白,你也是个可怜人,生来就是如此,如何挣扎也是改不了的。”

谢兰辞咳了一声,虞烟侧首看去,暗室中她看不分明,但看相锦的反应,帕上应是有血。

心像是被人揪了一下。

“这二人分开关押,隔上三日再次提审。”谢兰辞说罢,也不去管柏辛他们作何反应,起身便往外行去,路过虞烟身边时亦未曾停顿。

虞烟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谢兰辞的背影一块明一块暗,渐渐远去。

虞烟回过神来,快步追了过去,“等等。”

相锦见状,垂首走开。

虞烟想说的话有很多,但最后说出口的却很简略。

“我能帮到你。”

谢兰辞缓缓抬眸,极轻地笑了笑,“如何帮我?”

虞烟抿了抿唇,还未说话,便被他握住手腕,压在门扉上,抬起头便对上他黑沉沉的双眸,手腕让他握得隐隐发痛。

“你当真以为,我需要你用上这些手段?我谢兰辞还没有走到这般境地。”

以前她或许能坦然接受,但领教过这味毒物的厉害,虞烟只是垂下眼眸,“我觉得你是需要的。”

第75章 第 75 章

◎算她有点良心。◎

方才在讯问柏辛的房间里, 虞烟第一次把谢兰辞和那个不苟言笑的谢大人对上号。

他对柏辛说的那句话,一遍遍在她脑中回响。

除去这个,她没有任何能弥补他的。

他身量高大,又离得太近, 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将她吞没, 无声浪潮静然涌动。

她说完, 谢兰辞卸了手中力道,手腕上的束缚消失,但胸口窒闷, 仿佛喘不过气。

虞烟看向他双眼, 等待他做出裁决。

谢兰辞还不至于忘记她说要离开京城的薄情之谈,她与他之间, 从来不是报恩就能两清的。

从初见起他便知晓眼前这人心思简单,少有妄语,喜恶爱憎全然不会遮掩。

他很清楚,虞烟是真的想过一走了之。

从前少年得意, 世间从未有过他可望不可即之物,哪怕身处尘世间, 见过许多失意之人, 知道其中心碎难言, 也无法明白许多人终日自欺的缘由。

直到今日, 他也想说服自己,她对自己不是全无留恋。

年少从师读书,典籍书册于他而言从不是难事,科考从仕并非一路坦途, 但仍是比旁人少了许多坎坷。

无数前人走过的一条大道, 纵有艰险困苦, 亦难以在他心上掀起多少波澜,身处险境也无多少惧意。

以往有人赞他心志坚定,如今方才知晓,过去是他不在意得失,方能置之度外,做个言行有节为人称道的君子。

而虞烟的心意,谢兰辞是无法不在意的。

谢兰辞撤开一步,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何止是在意,简直锱铢必较,一丝一毫也不想让与旁人。

“这事你说了不算。得听我的。”谢兰辞淡声道,而后不再看她,先行离去。

虞烟怔怔看着他的身影,这不是能强买强卖的生意,也只能如此作罢,暂且不提。

江林州派人围剿山匪,带了众多人马,动静不小,宁王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知道柏辛也被下了大狱,再也坐不住,强撑病体亲自赶来。

宁王知道谢兰辞不待见自己,往日里井水不犯河水地相处,互不妨碍,但如今能救命的大夫被人关进去,他再也等不下去。

宁王被拦在外面,等得心浮气躁,一见谢兰辞露面,迫不及待地走上回廊,肥胖的身躯把这条道挡了一半,面上笑得一团和气。

“听闻江大人带人剿匪,搜查出许多物证,可喜可贺,真是青胜于蓝。”

停顿两息,续道,“不过这押送入京的嫌犯太多,江大人会不会看走了眼,这里面一位姓柏的大夫,本王识得已久,万万不会和鱼肉百姓丧尽天良的山匪有多少牵扯。”

谢兰辞看着宁王浮肿的脸,徐徐说道,“王爷走这趟,是为了关照旧识,还是说,想为柏辛作保,先将人接出去?”

柏辛在这牢狱中受罪,宁王哪里放心,这毒发时的苦痛比那狱中的刑罚还厉害,这次过来,最好的结果便是将人接走。

听谢兰辞这般说,像是有转圜余地,宁王面色稍缓,轻笑一声,“江大人办案公正,当然不会冤枉好人。本王也不欲做那有违律法之事,目无法纪岂不是不把圣上放在眼里?”

又叹了口气,“不过话说回来。我找柏大夫是有些要紧事的,委实耽误不得。”

话罢,宁王便笑意盈盈等着谢兰辞点头了。

“有王爷青睐,相比青出于蓝的江大人定然不敢轻忽,更况且,”谢兰辞垂眸扫了眼宁王行动不便的那只腿,牵了牵唇,“王爷身子不适还特意前来。用不了太久,王爷就能再见到他了。”

宁王这些天过得生不如死,见谢兰辞不给面子,脸上笑意尽散,开始认真审视眼前这人。

痛苦驱使下,宁王脑子转的飞快,威逼利诱对谢兰辞不起作用,那只剩一个办法。

“如果没猜错,世子和我有同样的麻烦,既如此,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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