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煞孤星的小夫郎(259)

作者:茶查查


烧香拜佛自不用说,裴厌捐了香火钱,问庙里的师父求了平安符,至于给孩子取名的事不着急,还不知是男是女,等生了再来求名不迟。

以后月份大了,走路不易,坐车更要颠簸,今天正好有空,过来上上香也安心。

兴善寺依山而建,是座不小的寺院,以前顾兰时和家里人来时,只要赶上时节,都会去后山一片古树林转转歇歇,那边有花丛如海,实为盛景。

不过这次和之前不同,庙里香客众多,往后面有一段不短的路,因此两人没有多留,又下山回去了。

裴厌依旧在前面牵毛驴,他俩往回走,一路经过不少往寺里去的,挎着篮子的几个老太太老夫郎结伴同行,走一走歇一歇,眼瞅着到跟前了,都打起了精神。

老的少的都有,无论穷富,或喜或愁,各怀心思进了山门。

到官道上以后,裴厌加紧了几分,车轱辘明显转得快了。他脚力好,行惯了路,走快以后依旧四平八稳,连喘气都不带的。

*

麦浪滚滚,又是一年收麦时。

汗水沿着脸颊流淌滴落,打赤膊的汉子几乎身上都是水,个个弯腰弓背,手中镰刀挥动不停。

“裴厌!”

顾兰时顶着热辣辣的太阳来送饭,站在地头高声呼喊,喊完就顺着田垄往里面走。

麦田里,裴厌直起腰,汗水差点流进眼睛,他抬手擦一把,热得眼睛都眯在一起。

“先喝水。”顾兰时到跟前,先把手里拎的陶罐递过去,里头是晾温的水。

刘大鹅也热得不行,黑黢黢的脸发红。

裴厌给他俩倒了水,仰头咕咚咕咚,一碗水径直见了底。

旁边顾兰时把竹篮搁在地上,打开布,里头是两碗菜,他手里还拎了个小包袱,装了八个馒头和两个咸鸭蛋,四个糙馒头四个白馒头,说:“我吃过了,你俩吃。”

“嗯。”裴厌答应一声,连喝两碗水才在田垄上坐下。

刘大鹅拿起一个馒头往嘴里塞,天还没亮就来地里干活,肚子早就饿了。

两碗菜不是有肉片子就是有咸菜碎,都是用油炒的,给的足。

“刘哥,吃菜,鸭蛋也吃一个。”顾兰时说一声,把手里的两个咸鸭蛋给了旁边裴厌,让递给刘大鹅一个。

他在裴厌身旁坐下,看着两人狼吞虎咽没有说话,干了一早上活,肯定饿狠了。

见裴厌赤着上身,肌肉紧实结实,平日里偏白冷的肌肤泛红,还有被麦芒扎出来的红点,一身的汗,连头发都湿了。

他伸手帮裴厌拂掉沾在身上的麦芒,说:“还是把褂子穿上,不然晒蜕皮了。”

“好。”裴厌嘴里有食物,声音有点模糊。

顾兰时又道:“等会儿我把毛驴牵来,不用你回去,我晒了水,今天要是能割完麦,傍晚洗洗头发,不然汗湿难受。”

“嗯。”裴厌咽下东西,说:“肯定就收完了,人多。”

只有两亩旱田,两个汉子加把劲,一天的工夫足以,要不然也不会被称为壮劳力。

刘大鹅吃东西不语,剥了咸鸭蛋就吃,今天活重,不吃饱干不动,就没有给家里省这一口。

第202章

麦子收回家还不得闲,如往年一样,趁着晒麦子,地里的麦根得掘出来,还得翻一遍地,好赶着时节种柴豆。

猪仔前三四个月是长得最快的时候,喂得好了才更肥,因此每天都不得闲。

顾兰时自觉帮不上太大忙,每天出去放鸭子的时候会打两筐鸡草,勤快的话,一天多了能打四筐,有时方红花过来串门子,会帮忙拔菜地里的草。

她没事了过来在这边拿菜,见顾兰时肚子大,裴厌和长工不但忙地里的活,打猪草又繁重,菜地浇水上肥,隔几天还要摘菜卖菜。

自己能帮一把是一把,总不能眼睁睁看孙子孙婿忙不过来。

今儿更厉害了,一大清早,她叫上村里交情好的老太太老夫郎,过来一起拔草,甚至提水浇菜。

她同顾兰时说了,临走时给人家摘一篮子菜就成,总不能叫人白干。

顾兰时满口答应,不就一篮子菜,随他们去摘,等过了一会儿,他咂摸过劲来,忽然觉得这倒是个法子。

“阿奶。”他走到方红花身旁,见有两根杂草,顺手就拔掉。

方红花坐在田垄上,她年纪大了,一直弯腰不舒坦,庄稼人走到哪里累了就直接坐下,根本不管地上的土,起来拍拍就行。

“咋了兰哥儿?”她问道,顺手挪过一旁的草篮子,拔除的杂草放进里面,不用回头再去拾掇。

在西边的扁豆地里,孙老夫郎和顾兰时二奶奶抬了一桶水,一个抽掉木棍,另一个拿了葫芦瓢沿着菜根浇水。

顾兰时笑道:“阿奶,今儿拔了草,过几天你再来,早上也行傍晚也行,也跟这一样,喊上我二奶奶和孙老嬷,拔拔草浇浇水,照样让我奶们摘一篮子菜。”

他想了一下又说:“草我每天都在地里转,裴厌也是,路过时看见顺手就拔了,肯定不会太多,抬水要是觉得重,就再喊一两个人。”

说完,顾兰时又问:“阿奶,这样成吗?只给一篮子菜。”

“嗐,这简单,回头我把人喊来就行,水又不用去河边挑,井离得这么近,不是什么大活,用不着给太多。”

方红花说着,压低声音指给他看,道:“你瞅瞅,那篮子大呢,装满可得不少菜。”

顾兰时笑一下,没有声张,话音较低:“那就好,要是来的次数多了,我奶们嬷们抬水浇水也辛苦,到时我再一人给两个鸡蛋。”

两个鸡蛋也不多,今天喊人过来,她提前都说好了,会给菜拿,不白干,因此孙老夫郎和老二家的都兴冲冲带了大竹篮,不就菜地一点活,干了一辈子,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弄上一篮子菜才是正理。

方红花点点头:“行,到时候看着给。”

竹篮再大,各种菜摘一把割两把,对大菜地来说不算什么,顾兰时知道,他阿奶喊来的人,就算有小心思,也不会太过,人家帮了忙,拿菜也是应该的。

这样一来,菜地浇水就有人干了,不必裴厌事事都上心费力,顾兰时松一口气。

方红花见这边没杂草了,走到西边扁豆地里看一眼,说:“这儿,还有没浇到的,再来一瓢。”

“天热,不能叫菜旱了。”

她向来气长,絮絮叨叨指派,一点儿不觉得有什么,想要拿菜,活儿得干好了,不能糊弄过去。

“嗐,这眼睛,真是老了。”孙老夫郎也是爽快人,没有推卸,说着就舀了一瓢水浇下去。

几个老太太一边说笑一边干活,顾兰时插不上嘴,方红花也不让他帮忙,只好回去提了茶壶拿了茶碗过来。

等裴厌从镇上回来,几个老人已经干完活拿了菜走了,听顾兰时这么一说,他欣然赞同,确实是个法子,少一样活,他就能抽出工夫去割草。

于是这事就成了,只要没下雨,天热的话,方红花看看菜根底下的土,心里就有数,隔几天带人过来一趟。

村里的老人听说有菜拿,拔草浇水在他们眼里是再简单不过的活,好几个都动了心思,没事了就去找方红花说话套近乎,热络得很,都想干呢。

曹小巧素来和方红花不合,听说以后也有点眼热,路上碰见了,她不好意思直接开口,只巴巴儿盯着方红花瞅。

方红花懒得理她,这么大年纪了,手脚还不干净,她才不领这种人过去,那不是给顾兰时添堵吗。

小河村因去菜地干活的事,在一群老太太老夫郎之间颇有些风云涌动。

*

夏日炎炎,炕上揭了被褥,只留席子在上头。

天长了,晌午不睡熬不过去,顾兰时独自躺在炕上,摇着蒲扇迷迷瞪瞪打盹,偶尔能听到一阵蝉鸣,幸好离得远,不然甚是聒噪。

屋门留了一条缝,窗子半开,太阳照的地面都发白,没有一丝风,趴在堂屋里的狗不断吐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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