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只眼血肉模糊，另外一只眼也布满了红血丝，金色的竖瞳像是受到了污染，不再纯粹变得浑浊。他头顶立着一对白色的狐耳，狐耳沾染了血和灰，变得脏兮兮的。他的耳旁长出狐狸皮毛，呲着牙，两颗尖利的獠牙闪着寒光。

非常的丑，他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这样难看过！

看着他，我的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滚，滴落进下方的湖水中。

封钰像是一头被逼急的野兽，死死盯着烁白上神，他的头一点点的低下去，一副要咬断烁白上神纤细脖颈的架势。

烁白上神没有半分的害怕与惊慌，她甚至笑着抬手去轻抚封钰的头顶。看着封钰，她就像主人在看自家的大型犬一般。

她开口，声音带着惋惜，“狐狸，我没想到你竟然还有力量能将我扑倒。你总是这样，能在意想不到的时刻迸发令人意想不到的力量。我时常想我活了千万年，我见过无数的神仙精怪，比你强大的，比你俊美的，我全部见识过，可我为什么会偏偏对你不同？现在我终于想明白了，因为你总能带给我惊喜。你有无穷的潜力，你意志坚定，你看似一身反骨，但却心有道义，你身上有着吸引我的特质。狐狸，你瞧瞧，哪怕是现在，我依旧能说出你如此多的优点，我是多么的喜欢你和欣赏你。可你却让我失望，让我不高兴了！”

最后一句话，烁白上神声音猛地冷下去。

她轻抚在封钰发顶的手猛地一抓，就抓住了封钰的一只狐耳和部分的头发。接着，她用力的一拽，封钰就被拽的脑袋偏向一侧。

他本就虚弱，刚才能扑倒烁白上神全凭着一口气。力量用出来，气散了，他也就立马没力气了。现在被烁白上神这样一拽，他身体就从烁白上神身上摔下去，无力的侧倒在了山石上。

烁白上神盯着他，冷声道，“狐狸，你刚才迸发出力量，是因为我要杀小仙姑，对吧？你的这个行为让我很不高兴！你和苏樱才认识多久，她值得你拼死维护？她值得你为了她背叛我？！”

话落，烁白上神手一甩，封钰就滚了出去。

他就像是一个残破了的布娃娃，身体滚过山石，山石立马就被血染红。封钰滚出去很远，直到悬崖边才停下来。

烁白上神一步步向着他走过去，“狐狸，我对你好，你就要杀我，她对你好，你却爱上了她？你是在羞辱我吗！我堂堂天界的审判神，我还不如一个无能的人类小女孩？！狐狸，你真该死啊！”

最后一句话，烁白上神的愤怒几乎化作实质喷射出来。

她要去杀封钰，不，她是要去虐杀封钰！

确定她想做什么后，我着急的想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可我的情况却跟最开始一样，无论我如何用力，我都无法操控身体！

我急得大哭，人都要崩溃了。

我要是控制不了身体，要是救不下封钰，那还不如让我先死！

不管我下多大的决心，不管我如何的痛苦，这具身体都半分不接收我的命令。我眼睁睁的看着烁白上神靠近封钰，眼睁睁的看着烁白上神举起断龙剑，眼睁睁的看着断龙剑落下去，斩断封钰的一条手臂！

封钰已经昏死过去了，手臂被切下来，他被活活的疼醒。

他用仅有的一只眼睛去看烁白上神，狼狈到令人不忍直视。

我看不下去了，此刻，我甚至觉得烁白上神直接杀了我和封钰，对我俩来说都是一种仁慈。

烁白上神像是感知到我的想法，她冷笑，“小仙姑，之前我是打算给你和狐狸一个痛快的，可现在我改主意了，我要将我感受到的屈辱成倍的还给你和狐狸！你们两个都不得好死！”

话落，烁白上神再次提起断龙剑，对着封钰的腿砍下去。

我没有勇气再亲眼看着封钰被伤害，我闭上眼睛，泪水滚下。

突然一声龙啸从身旁传来。紧接着，一个男人低沉的嗓音从上空传来。

“断龙剑，来。”

随着男人话落，龙啸声远去，似是断龙剑被男人唤去了。

我心头一震，这个声音是！

 

第699章 不要吹牛

我赶忙把眼睛睁开。

果然是他！

跟我们一起来到这里后，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的，一直都没有露面的柳仁杰！

柳仁杰一身青色的长衫，身形消瘦，他站在高空，断龙剑化作银龙飞在他身后，他面无表情的垂眸，身上带着一股子轻挑的纨绔气。

看清是柳仁杰，烁白上神眉头拧起，“柳仁杰，你竟还没死！”

柳仁杰挑眉，风流肆意，“烁白，你还未死，我哪里敢死。”

柳仁杰原来有这么帅气的吗？

为啥我现在觉得他好帅！

柳仁杰给我的印象，他很阴沉，嘴硬话少，亦正亦邪。可现在他就像是一把开了锋的利剑，绽放出的光彩刺破了阴郁，褪去伪装后，他整个人都闪闪发光起来。有一种‘爷不装了，爷很强大’的视觉感。

“柳仁杰，”烁白上神咬牙，声音带着怒意，“当年害我的人，也有你一个。今天正好，你与狐狸，我一起收拾！”

话落，烁白上神冲向柳仁杰。

柳仁杰轻挥了下手，“断龙剑，去。”

银龙听令，咆哮着冲向烁白上神。

我都看傻眼了。

断龙剑到底是谁的法器？咋还听柳仁杰的话，来攻击烁白上神了？烁白上神才是断龙剑的主人，难道不是吗？

烁白上神压根没把银龙放在眼里，面对咬向她的硕大龙头，她纹丝未动，直到龙嘴大张，把她吞进嘴里，对着她咬下来，她才有了行动。

她伸出手，抓住龙口的上下颚，接着无数的红色血丝从她身体里飘出来，将巨大的银龙身体缠住。

银龙整个被红色血丝缠住后，烁白上神冷喝一声，“爆。”

一声令下，血丝勒紧，这些细如发丝的血丝就把银龙给切成了无数碎片。就听咚的一声脆响，是金属断开的声音。接着我就看到无数银色粉末洒下来，烁白上神站在粉末的中央，银粉洒在她身上，她发着光，漂亮的像是舞台上的主角。

她看向柳仁杰，“柳仁杰，这把剑我很满意，本没想毁了它，可现在它不忠于我，那它就没有再存在于世的必要了。为我所用的东西，却听命于他人，这于我而言就是背叛。背叛我，就要付出代价！你与狐狸也一样！”

她声音阴狠，怒意起伏。

柳仁杰狭长的眸眯了眯，黑眸流露出厌恶的冷光，“烁白，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还能想起从前的你是什么模样么？违背大道后，你是越来越像妖魔了。”

烁白上神脸上噙着冷笑，没什么变化，但我却知道柳仁杰这番话刺激到了她。我所在的湖泊翻起浪花，她体内的力量都因柳仁杰的话翻腾起来，可见她情绪并非看到的那样毫无起伏，而是在暗潮涌动。

她咬了咬牙，才道，“我当然记得我从前的样子，我公平正义，视众生平等，追求天道，勤奋苦修。我日夜不敢懈怠，惩罚犯错的神仙后，我必去思过崖静坐一天一夜，反思自己所行是否公正，是否有违天道意识。我这样辛苦，可我得到了什么！天界诸神不仅不感激我，他们还要暗害于我，更甚至他们愿意要心魔而不愿要我本尊！只因我对他们严苛而已，柳仁杰，与我而言，此乃奇耻大辱！”

“我守护的诸神厌弃我，我追求的天道断我情爱，当我尝试有情时，天道更是毁我根基。柳仁杰，你告诉我，我为何还要变回从前的样子？既然诸神想要心魔，那我就还他们一个心魔一样的上神！心魔肆意妄为，不修无情道，天道亦不能奈我何，我自逍遥！”

天界神仙们的做法让烁白上神伤心了。我也承认天界那帮神仙不是什么好人，可不能因为他们不是好人，烁白上神就选择自己也不做好人啊。

说到底，这些都是借口。她遭遇了不公，但这些不公不是她变坏的理由。她之所以变了，只不过是因为懂得情爱后，她动摇了，她不想再去过过去那种清苦的日子。她不想再吃苦，不想再为当一个完美神而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