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珠(3)
作者:云雨无凭
这种需要简单而直接,可以随时斩断,可以随时变成需要其他人。
丹珠站在不远处,看向相顾无语的主仆二人,过了好一会儿,贡嘎甲央松开了德吉的手,带她去帐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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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德吉哭了,她通红着双眼,跪在房门口,贡嘎甲央说:“你太任性太冒犯了,要不是看在你是个弱女子,我早就……算了,你去歇下,改天,我让你去别处做事。”
“少爷,我不是刻意要冒犯的,原谅我吧,我错了。”
“德吉,我这样对你,是为了保你的命,若是换作大哥他们,你的命早就没了。”
德吉着实错了,丹珠想,她错就错在以为他们之间有情,所以越过了尊卑,说了不该说的,做了不该做的;她的这一生完了,丹珠想。
啜泣的德吉还跪在门外,贡嘎甲央趴在地毯上,丹珠谨慎地跪坐,为他捏肩,丹珠想了想,还是鼓起了勇气,替德吉求情,说:“少爷,你这次饶了德吉吧,她是个好人。”
“她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就算我不罚她,将来也会有人替我罚她的,”贡嘎甲央说,“你若是喜欢她,我可以把她赐给你,你们今后成婚。”
丹珠捏着肩膀的手一顿,连忙婉拒,说道:“谢谢少爷,可我配不上德吉,所以不用了。”
“你嫌弃她有过我?”
“不是,不是的少爷,不是……”
丹珠在坚持地拒绝,可那么多的拒绝的原因他都说不出口,他想了想,又道:“少爷,让我全心全意地侍候你几年吧,要是成了婚,就不会专心了。”
“罢了,我就是随口说说。”
贡嘎甲央倒懒得撮合一对不起眼的下人,他穿着睡袍坐了起来,丹珠为他解开发辫,丹珠说:“少爷,我给你梳梳头吧。”
“也好,今后德吉离开了,就只有你在我身边了。”
丹珠说:“少爷,不会,您还会有新的侍女的。”
侍女是侍女,又不仅仅是侍女,约定俗成,她们要做的事比丹珠多一件,就是满足她们所侍候的男人。
丹珠的指头穿过贡嘎甲央的乌发,贡嘎甲央问道:“你的眼睛是怎么受伤的?”
“回少爷,只是个意外,那年陪三小姐玩耍,被人用树枝戳伤了眼睛。”
丹珠为贡嘎甲央梳头,细致地回答他提出的问题,好一阵,两个人谁都陷入了沉默,接着,丹珠捡起了掉落在地毯上的发丝,说:“少爷,德吉还在门外跪着。”
“你去吧,替我打发她去睡觉。”
“少爷,以往夜里,都是德吉在您的身边侍候,要是她去下边睡了,您就只能一个人睡了。”
贡嘎甲央说:“无妨,今晚你留下。”
TBC.
第四章 生辰-04
丹珠在地毯上睡了一夜,第二天清早,他便点灯、打水,侍候贡嘎甲央起床,他在走廊里遇上了红肿着双眼的德吉,女人哭着说:“丹珠,今后,我把少爷交给你了。”
“你不要急,少爷在气头上,说不定过几日,他就会叫你回去的。”
“不会了,你不了解他,我和他一起长大,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德吉今天穿了一件青色的旧袍子,样子和厨房里的厨娘没什么两样,她用脏兮兮的袖口擦着眼泪,说道,“好了,不多说了,我该去做事了。”
“去哪儿?”
“天还没亮,磨坊里的卓玛就来喊我了,少爷他是……一夜都等不了了。”
丹珠明白,这件事是贡嘎甲央吩咐贡布去办的,他也明白,过不多久,就会有个更加年轻漂亮的女人取代德吉的位置,做贡嘎甲央新的守夜人。
德吉要走了,她挽着一个大大的发髻,身体上有了磨坊里的气味,她成了丹珠母亲那样可怜辛劳的女人。
“我阿妈也在磨坊里,要是有什么事,你可以找她帮你。”丹珠的善意并不虚伪,他从前不太喜欢眼前的女人,现在却很怜悯她,根本的原因是,她不是个坏人。
“少爷,我遇到德吉了,她不放心你,让我好好照顾你,”丹珠小心翼翼地替德吉讲了两句好话,随即,他又觉得自己说话太莽撞,于是说,“少爷,她在磨坊里也不错,她很能干。”
“不要再提起她了,她太不懂事,我不希望身边全都是这样的人。”
“是。”
丹珠把热手巾递上去,贡嘎甲央将洗干净的脸又擦了一遍,他年轻英俊,比诺布多了威严、锋利,他穿着干净平整的衣袍,带着丹珠去了餐厅,和全家人一起用早饭。
丹珠跪在他的身后,为他斟茶、布菜、递餐巾,这天的餐厅里很热闹,不仅有颂岗土司全家,还有好几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土司夫人问:“甲央,你的侍女去哪儿了?”
“被我打发走了,去磨坊做事了。”
“她犯错了?”
“嗯。”
贡嘎甲央只是轻轻点头,他并未说明德吉犯了什么错误,然而,也没有人特意过问。
德吉的缺席,使得后来这几日的丹珠异常忙碌,于是,他更没有了和诺布见面的机会,听别人说,那位前来拜访的土司家的大小姐,就是诺布今后的妻室。
这很平常,丹珠知道自己不应该成为德吉那样冒犯的人,诺布心里有他,这就足够了。
变天落雨之后的第一个夜里,贡嘎甲央在案前读书,丹珠为他燃灯焚香,守着他到深夜,两人皆是沉默,后来,实在觉得困了,才聊了几句。
天冷了,手边不能没有热茶,丹珠特意擦净了一只铜壶,将茶放在火上烫着,他说:“少爷,凉一下再喝,润润嗓子。”
“雨停了?”
“早就停了,明天该冷了,得换厚衣服。”
“你最近学会做事了?比以前得心应手了?”
“少爷,虽然比我从前要好,但还是比不上德吉。”
“我说了,不要再提起她。”
贡嘎甲央的脸色变得难看,他并非痛恨那个女人,而是从她那里知觉到了令他不适的冒犯,丹珠只得噤声,想着另外起一个轻松的话题。
他为贡嘎甲央披上衣服,然后,便坐在一旁沉默着陪他。
丹珠想,若是眼前的人是诺布就好了,他多么企盼有一天,他能像这样日日夜夜地陪着他。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与诺布,皆有还没完成的使命,他甚至被爱慕冲昏了头脑,愿意做诺布手中的一颗棋子。
这种于诺布有益的状况,令丹珠觉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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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贡嘎甲央的生辰,家中为他准备了厚礼、新衣,准备了一整日的筵席,丹珠陪着贡嘎甲央去往各处,应付许多人,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天气真的凉了,灰白色的云朵的海悬浮,有时落雨。
晚餐时候,诺布就坐在附近用饭,丹珠不可自控地看向他,只是一瞥,就弄得心神晃动,为贡嘎甲央布菜时,丹珠的手还是颤抖的。
“怎么了?”贡嘎甲央察觉了他的慌乱,他抓住了他微微晃动的手腕,低声问道。
“没有事的,少爷,”丹珠对上了那双写满凌厉的眼睛,他小声道,“吃一口肉吧,您上午没吃多少。”
贡嘎甲央缓缓松开了放在丹珠的手腕上的手,他有略微的疑惑,后来却也无暇顾及,他吃掉了丹珠为他切好的炖羊肉,然后,喝了一口酒。
诺布正与他的未婚妻坐在一起,他们是和睦的一对,或许,是未来的土司和土司夫人。
女人达瓦,用小而白的手去抓诺布的指头,两人对饮、相顾、微笑,诺布还是往常那样温柔,丹珠知道;他也知道,自己的心在一点一点碎掉了。
原来,情爱的本真就是自私,容不下一粒沙子,原来,多少的自我安慰都没有功用,该伤感还是会伤感。
那两张糖纸,还放在丹珠的身上。
白天忙碌,没吃多少,夜里伤感,没吃多少,后来送贡嘎甲央回了房,肚子空空的丹珠居然趴在走廊的角落里干呕起来,他挤出那么几滴眼泪,姑且以为是呕吐所致,而并非伤感。
贡嘎甲央看见了红着眼睛的丹珠,随口问他怎么了。
“少爷,大概是天气凉,受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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