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山的植物都成精了(57)
但所谓,死路即生路。
流光踏了上去,黑蛇就在他脸前吞吐毒信儿,大树就在他身前挡住前路,可只要他将手伸出去,就会知道这些都是幻象。
这是穷途的最后一道防线,一般人即便碰巧看到这条生路,也会被吓退。而这条生路转瞬即逝,在它消失后,唯一的生路也就没有了。
流光闭上眼睛走出这条山路,在听不到树叶和黑蛇沙沙响的声音时才睁开了眼睛,他猜得果然没错,死路即生路。
“这味道着实难闻。”流光将沾满泥土外衣脱下,手心生火将之燃了。
“太子殿下的爱好果然非同一般,喜欢烧衣服。”兔子和文宁站在不远处望着流光,看来这穷途没有拦住他。
流光看到文宁,双目圆睁怒道:“我跟你说,是天意让我上来的。”
文宁笑道:“是吗?天意还让你今晚露宿山头呢。”
话音刚落,流光的周身便出现了一圈月白色的屏障,与天上的月光交相辉映,看去竟分外好看。
“这什么东西?”
他被圈起来了?
他才刚从阵法里出来,怎么就又被圈起来了?
“就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下山。”文宁走到流光面前,“更深露重,还望太子殿下保重身体。”
“你既知道我是太子殿下,还不放了我?”流光冲着文宁吼道。他今天已经栽在这个画师手里两回了,心中很不服气。
“呵……”文宁在屏障上敲了两下,“挺结实,兔子,我们回去吧。”
兔子走到流光面前,道:“说了不让你回来,为什么还要回来?”
流光翻了个白眼:“你们说不回来就不回来,让我这个太子殿下的脸往哪放啊?再说你们这天夷山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让我在这又怎么了?高卓不是还在这吗?”
兔子沉着脸道:“高卓可以,但你不行。”
“高卓是异族都行,我身为同族不行,你们是不是在怕我什么?”不然没道理他一个妖族必须被驱逐下山。
“我说了这里我说的算,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包括你,妖族太子。”兔子说完抛下流光回了兔子洞。
“唉?你们别走啊,再说会话啊……你们……”
流光看着走远的二人,对着屏障拳打脚踢,可任由他百般折腾,那屏障就是不动如山。
看来这画师不一般……
兔子回到洞内,秀眉紧锁:“你说他是不是看出什么了?他刚还问我是不是在怕他?”
“你自己先别慌。”文宁坐到桌边,右手轻轻的敲打桌子。“我看他并不知道什么,大概只是被爱冲昏头脑的妖族太子。毕竟年轻,有冲劲。你先好好睡一觉,明早起来再说。”
“但愿如此。”
待文宁回去后,兔子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便索性的起身去了胡萝卜地。
胡萝卜本就住在一个随意搭建的茅屋内,听到声响便翻了个身:“兔子?”
兔子听到声音,走到窗前:“你还没看怎么知道是我?”
“这里别人也进不来。”胡萝卜披上外衣走出茅屋,“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
兔子坐到地头,随手拔起一根胡萝卜就往嘴里送。吓得胡萝卜赶紧夺了过来,用清水洗了才又还给她。
“魂不守舍的,怎么了?”
兔子咬着脆生生的胡萝卜含糊不清道:“我们脚下这座山很奇怪,没有根,没有四季,没有雨雪雷电,就像脱离了整个世间。”
“那又怎么样?”胡萝卜微微皱眉,“你这几百年不都过来了么?怎么今天想起来感叹了?”
“神州录上有记载:天夷山原本有个山神叫亦图,但不知为何这山还在,山神却不在了。百年前我去过天夷山原本该在的地方,那里全是瘴气,寸草不生。
我也不知道为何我会生在这里,仿佛我天生就继承了山神的意志:我要将这座山照顾好,更要将山里的小妖精们都照顾好。
可我却想不起来,我来自于哪里?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胡萝卜安静的听兔子说完,才柔声道:“何须想那么多呢?我自降生起就被困在这里,守着这一亩三分地,从未走出去过,不也挺好的吗?”
“可你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兔子猛然发觉她最不该发牢骚的对象就是胡萝卜,因为他对他自己更一无所知。
“不知道啊。”胡萝卜展开双臂,闭上眼睛:“不过也挺好的,心烦气躁的时候就抱抱这清风明月,再不济可以抱抱自己。”
兔子突然站起,重重的拍了下胡萝卜肩膀:“你放心,我发誓:一定把你从这里救出去!”
胡萝卜被这一拍吓了一跳,但旋即笑道:“那就多谢大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