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道情(96)
作者:金陵美人
陆康没有看她,望着远处道:“攻城炮。他们趁着浑河结冰的时候把攻城炮运过来,这是势必要拿下阳方堡啊。”
攻城炮的出现一定伴随着大军,云霁只在书上见过攻城炮,是契丹人的杀手锏,关外十二州就是靠着攻城炮攻打下来的。
“城在人在,城破人亡。”陆康语气淡淡,“云霁,看来这次老天爷没站在你这边啊。”
云霁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唇边勉强勾起一线笑:“如果我们都活着,你就给我讲讲沙岭之战的真相吧。”
“好,一言为定。”陆康斜斜地看她一眼,“唐延收了个好徒弟。”
她转身往回走,不忘奚落他:“打住吧,你的夸奖好像临终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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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霁修书一封,命人即刻送往宁武大营。攻城炮被运到阳方堡前还需要两天,宁武大营立刻派军支援,契丹人攻下阳方堡的胜算并不高。
阳方堡城垣长两里,城高两丈,形式稳固,易守难攻。如果后方有大军支援,再联合宁文堡与八重堡形成“钳形”包夹,甚至可以打契丹人一个措手不及。
这一切的前提是,大营派兵支援。
急报送回宁武大营,韩武没想到前线如此紧张,他立刻喊来常林商议。阳方堡必须得守住,不然全线溃败,契丹可以直捣中原。
他可以派兵支援,但是手上没有粮草。大军只要动起来,就要吃饭。
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这很难办。
韩武知道,韩自中回去肯定没劝云霁,他只想要粮草,“常林,我们这回真是被逼到弹尽粮绝了。”
常林道:“攻城是一场持久战,派兵后家里一定会挨饿。就算杀马、再向宁武城的百姓借粮,最多顶半个月。”
韩武想了想,道:“我可以向雁门关和偏头关的主帅借粮,应该还能再撑半个月。”
“将军,这才二月初。”常林抬高了声调,旧事再提,“下一批粮草,四月后才会抵达。”
韩武又将军报看了一遍,缓缓道:“好吧……我们必须逼云霁要粮了。常林,三日后你带一万将士支援阳方堡,但不进堡,在离堡两里处驻兵。”
“就算契丹用了攻城炮,阳方堡也没有那么容易被拿下,只是云霁要吃点苦头了。”韩武垂着头,看不清神情。利用一个女子,他心里还是过意不去的。
常林拱手道:“属下领命,自当和云正将说清利害关系。”
他顿了顿,轻声:“云霁识大体,咱们是不得不出此下策,我想她会理解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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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哪里来的……肉?”◎
阳方堡等不来援军, 只等来越来越近、听得越来越清晰的巨响。
将士们白天站在敌楼上看,夜里靠在城墙垛口上听,半夜三更, 他们甚至产生了幻觉, 好像能听见契丹人喘出的粗气。
不仅云霁递送了军报,陆康和汪友各自写了军报, 在二月初一的末时两刻,终于盼来了大营的传令兵。
云霁拆开军令, 一目十行, 如坠冰窟。陆康此刻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了,他快步走上前, 从云霁手里抽过军令……他神情陡然沉重, 反反复复地将军令看了三遍, 僵愣在原地。
汪友小心地观察俩人的反应, 他心中已感不妙,轻声问道:“将军有何指示?”
“不惜一切代价, 守住阳方堡,等待援军。”云霁面色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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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三, 天霾欲雪, 契丹四万大军前压宁武关阳方堡。
万幸的是阳方堡前一道壕沟宽十二丈, 深一丈半,将攻城炮阻挡在外。
卯时一刻,天刚放亮, 一颗重达一百五十斤的巨石朝着阳方堡东南角而来, “轰——”声如雷霆。但出人意料地, 这颗巨石没有砸中堡垒, 而是深陷在阳方堡前的空地上, 距城墙还有一大段距离。
陆康大喜过望,立刻将阳方堡的建造图翻出来,指着那道壕沟道:“契丹的攻城炮射程是三百五十步,但有了这道壕沟阻挡,攻城炮距城墙足有五百五十步!这真是老天爷救命的五百五十步啊!”
汪友跟着傻笑:“只要攻城炮碰不到咱们,阳方堡就一定能守住。”
卯时三刻。
契丹没有给阳方堡宋军喘息的机会,随着大将军一声令下,铁骑蜂拥而至,阳方堡一战正式拉开帷幕。
契丹攻势虽猛烈,宋军凭借敌楼和马面,四面八方地发射□□。契丹人的攻城炮没了作用,但阳方堡上的小型投石器大展身手,一天激战下来,愣是没让契丹人沾到便宜。
傍晚,樊忠在敌楼中找到云霁:“粮草不够吃了,怎么办?”
计划根本就赶不上变化,连续高强度的作战,对体能消耗极大,如果将士们吃不饱,战斗力也会大大下降。
云霁灰头土脸,倒吸了一口凉气,下了狠心:“把剩下的口粮全部煮了,咱们今天吃顿饱的。”
云霁看着樊忠,像是安慰他,也是自我安慰:“援军很快就来了。”
晚些时候,阳方堡每一个士兵都分到了两块麻饼,一碗菜粥和一袋肉干,伙食格外丰盛。众人心照不宣,在契丹人的厮杀声中,吃完了最后一顿饭。
契丹人擅打持久战,深夜见两方局势僵持,便鸣金收兵,伺机而动。
云霁终于能好好地喘一会气了,她靠在墙上,从布袋子里捏出一块肉干,没什么防备地丢进嘴里。
肉干又酸又苦,味道实在奇怪。云霁五官都皱在一起,没怎么咀嚼就拼命地往下咽,嗓子被划拉地生疼。
对面坐着的士兵笑道:“云主帅没吃过马肉吧?樊师傅这马肉干没熏好,一看就是外行。熏好的马肉干吃起来很有劲道,越嚼越香,一条马肉干能配两坛酒。那滋味,绝了!”
原来是马肉,怪不得味道这么奇怪。云霁深吸了两口气,强迫自己忽略嘴巴里的异味,她觉得眼前这个老哥口音听起来很熟悉,闲聊道:“待了一天,还没来得及问你姓名,你是哪里人?”
“我名唤蒋柏,钱塘人士。”
云霁眼睛亮了亮:“你是钱塘人?好巧,我家在临安。”
俗话说得好,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蒋柏激动道:“我入伍十二年,头一回碰到家乡人。您是临安人,又姓云,莫非是临安云家?”
云霁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笑意:“正是。”
蒋柏夸赞道:“先前听了主帅不少传闻,我心中很是不屑的,今日与您并肩作战,才晓得水乡的女儿不虚男儿郎,也能上阵杀敌,保家卫国。您今日射空了十个个箭筒,可以说是箭无虚发,我一个大男人,自愧不如。”
云霁摆摆手:“只是小有天赋,不值一提。我八月才至宁武关,而你们苦守黄沙数载,我心中满是敬佩。”
云霁朝着蒋柏作揖,蒋柏亦回礼,俩人相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过了一会,蒋柏让云霁先睡,他来守夜。云霁累的两手发颤,她没有推脱,只说:“行,一会我起来换你休息。”
她是累狠了,以至于被人唤醒的时候还有点朦胧,起身时身上盖着的破斗篷滑落,她发现眼前人有点陌生,问道:“蒋柏呢?”
士兵回道:“蒋柏被陆正将调到东南角的敌楼了,之后由我来协助您。”
昨夜是令阳方堡众将士胆战心惊的一夜,但契丹军队好像玩起了猫捉耗子的把戏,出乎意料的是,一夜风平浪静。
初四巳时一刻,在宋军最疲惫的时候,阳方堡东南角的敌楼发出一声声巨响。巨石被抛掷空中,重重地砸在砖块与黄土垒成的敌楼上。
在被第六颗巨石砸中后,东南角敌楼彻底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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