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道情(79)

作者:金陵美人


“哎。”赵靖应声而出,跨过门槛时偷偷地拿余光觑了一眼张殊南,心中很是疑惑,郎君盯着信封在傻乐什么?

云安的府邸设在龙津桥南边,就靠着国子监,他上值下值很是方便。

张殊南来的匆匆,官服都没来得及换,看得云安心里一紧,忙问:“出什么事了?”

张殊南把信递过去,笑道:“云霁立了军功,来信了。”

赵靖这时才反应过来,怪不得郎君高兴,原来是二娘子写信回来了。

云安的眼睛“蹭”地一下就亮了,见信件完好,边拆边问:“你没打开看?”

“这是你妹妹的信,我怎么好拆?”张殊南坐下来喝茶,忍不住催促,“还不念念?”

崔清桐牵着小孩的手从内院绕过来,云冰洁最黏张殊南,一见到他就沾上去,笑嘻嘻地贴着张殊南地腿站。

放在平时,云安是要教训她的。不过今日云霁来信,他顾不上这么多,等崔清桐落座后,他清了清嗓子,开始念家书。

信中云霁说自己一切安好,勿挂勿念。再问家人身体是否康健,生活是否顺心如意,侄子侄女是否乖巧懂事。

云安念到结尾,啧声道:“这丫头当真是野惯了,出去三个月就给我写这几句话,我是白疼她了。”

张殊南端茶的姿势有些僵硬,他将茶盏放下,试探道:“没了?”

云安笃定道:“没了。”

张殊南的脸色眼见着阴沉下来,抿着唇不说话。

云安到底是记仇的,假意安慰他说:“哎呀,这毕竟是我妹妹的家书,没提外人也是情有可原哦?张兄千万别往里去。”

张殊南皱了一下眉头,故作平静道:“无妨,我还有事,先回了。”

云冰洁眼睛尖,瞧见信反面还有一行小字,立刻嚷嚷起来:“反面不是还有字吗,爹爹快念。”

张殊南刚站起身,又坐了回去,淡淡开口:“我也不是很急。”

“问张殊南安。”云安显然有些不大情愿,念着念着又笑出来声,“她还真是记仇。”

张殊南怔了一下,也跟着无奈地笑了起来。从前他给云父寄信,总会在最后添一句“问二妹妹安。”

云冰洁小大人似地安慰张殊南:“舅舅,姨姨一向如此简洁,她是记挂你的。”

张殊南摸了摸她的头,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这头云安板着脸要教训云冰洁口无遮拦,谁料手中的信纸“唰”地一下被张殊南抽走,他一面将信纸折好,一面说:“我先回了,云霁所立军功须得官家看过军报后才能告知你。”

云安急忙道:“你怎么还抢家书?!”

张殊南反问他:“我从前寄回去的家书,是谁收着的?”

云安不接话茬,他难得见张殊南犯浑。

“既然如此,她的信理应由我收着。”张殊南抬脚就走,生怕云安返回。

云安无可奈何地喝了口茶,抬眼正对上崔清桐疑惑地眼神,她问:“你晓得信是云霁拿的?”

云安没有正面回复,只说:“那可是状元郎的信件,谁敢弄丢?”

崔清桐后知后觉道:“你的意思是,父亲和母亲也晓得?”

云安将茶盏搁下,慢悠悠地往书房走:“我也要去写封家书,好让他们放心。”

*

景泰皇帝使诸卿五日一朝,其余时间只见几位相公与要臣。看更多精品温文来企 鹅裙以污贰 二期无儿把以张殊南为枢密都承旨,涉及军政要事时,可侍立于侧,随事陈奏,行领旨、传旨之职。

军报第二日就呈与官家,韩武在军报中浓墨重彩地提了云霁,王清正定是要为云霁请军功的,于是他在大殿上着重提出:“斩将,是为奇功啊。”

官家虽重文轻武,但关外打了胜仗,他心甚悦,当即便说:“射杀契丹王子,确实奇功一件。钱绢并赐,破格迁升为……”

景泰皇帝顿了顿,又看了一眼军报,有些犯难:“啊,他原先是定远将军的亲卫。”

姚相公岂能坐视不理,放任枢密院在官家面前显摆?他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这个云霁可有在兵籍房入册管理?”

言外之意是,若无兵籍,也无档案,如何破格迁升?

王相公冷笑道:“无兵籍便不算军功,姚相公的意思我算是听明白了。”

枢密院和三司又闹了起来,景泰皇帝撑着脑袋,不着痕迹地望了郑相公一眼。

郑肇心领神会,轻轻咳嗽一声,又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样,出来搅和稀泥。

“无论是亲卫还是官兵,都该算军功。”郑相公笑着说,“只是这位云霁小哥未登记在册,受封升迁难以录档,不如等到定远将军下回进京面圣时,将他带在身边,于大殿之上受封,更能显官家的爱民爱兵之心,也能激励边关将士上阵杀敌,保家卫国。”

张殊南平静地候在一旁,今日之局面,他昨日看到军报时就已料到。

王清正瞥了一眼郑肇,不阴不阳道:“定远将军才离京,下回进京也得是三年后了,郑相公倒是有耐心。”

姚立君是个墙头草,见好就收,附和道:“今日有诸位作证,王相公还怕这军功长脚跑掉?”

景泰皇帝见状,笑道:“郑公言之有理,那便先赐钱绢,至于军中职务,就由枢密院定夺吧。”

王清正怏怏应下,憋着一口怨气,不作他言。

散朝后,皇帝独留了张殊南说话。赐座赐茶后,他开门见山道:“殊南在枢密院任职,有何感想?”

景泰皇帝不勤于国事,好风流雅事,私下里很是偏爱文人墨客,而张殊南是开国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他更是爱不释手,宠爱有加。

张殊南拱手回道:“臣跟随王相公学习,受益匪浅。”

皇帝无奈一笑,眼睛瞥过大殿侧边的四季琉璃屏风,拍了拍扶手:“也罢,既然你心系枢密院,朕也不好勉强。”

张殊南晓得,皇帝意不在此处,垂眼看茶,等着后话。

“若朕没记错,过完今岁,你二十又六了。”皇帝看向他,笑道,“殊南家中无高堂,婚事无人做主。不过,你既做了朕的状元郎,那朕理应替你做主啊。”

张殊南眉梢一颤,当即搁下茶盏,叩谢圣恩。

“劳官家挂怀,臣不胜受恩感激。但入仕六载,未有成绩回报官家,臣惭愧难堪。”

他顿了顿,头深深地埋下去,脊背不松,“此身已许国,无意成家。臣辜负官家厚爱,请官家降罪。”

作者有话说:

更新提示:

1.一个星期更5~6天。

2.12:00或21:00更,其余时间不用来看,都是修文。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我确实心有所属。”◎

大殿之上, 一派寂静。

皇帝身边的几位内侍胆战心惊,暗道这位状元郎好大的架子,驸马爷都瞧不上。

景泰皇帝垂眼看了他一会, 拇指上的玉扳指转了一圈, 旋即哈哈一笑:“起来吧,殊南。朕不过是同你唠几句家常, 你又是下跪叩头,又是请罚请罪, 倒成了朕的不是。”

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 张殊南又是一叩首,这才起身告退。

张殊南走出大殿后, 自屏风后缓缓走出一位袅窕美人。

美人华服玉冠, 面如桃花, 举手投足间自成风流。

景泰帝将贤妃郑灵均拥入怀中, 啧声:“你方才也听见了,是这张殊南油盐不进, 可不是朕不替蔓露着想。”

两人坐在一起,倒像是父女。

郑灵均低眉垂眼, 保养得宜的脸庞上寻不到多少皱纹, 她轻轻叹一息, 指尖划过袖口上的龙纹,“官家莫不是想替昭宁公主打算?妾身可不答应,咱们蔓露可拖不得。”

景泰皇帝长眉一挑, 道:“越说越没谱, 手心手背都是肉, 朕怎么会偏袒哪一个?再说了, 朕疼不疼香山, 你该是最明白的。”

不提还好,这一提“香山”,郑灵均就气不打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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