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刀,逍遥扇,绝代双骄江湖行(116)

作者:云兮风流


女人露在被子外的手臂,干瘦得如同鸡爪子一般,而肚子却高高的隆起,已是怀胎临产。

一滴眼泪,顺着女人脸颊滑落了下来。

阿生快步走到床榻,握住了女人的手,低声道:“娟,你怎么样了?”

女人动了动嘴唇,声音几不可闻,蓝沙沙走近了一步,也听不清在说些什么。便叹息一声,也走到了床前,握着了女人的手腕,为女人把脉。

阿生却迟疑道:“她……她染上了瘟疫,你要当心。”即便他此刻面临着最痛苦和危难的事情,却还是怀着那一分的善良。

蓝沙沙低声道:“没事,我不怕瘟疫。”蓝沙沙常年与药材和毒药为伴,身体素质异于常人,寻常疫病确是不怕,此时她为女人诊脉,略一沉吟,便知这女人已是病入膏肓,回天乏术。女人的手太阴肺经损伤严重,肺部已是溃烂,呼吸衰竭,此刻气若游丝,有气进,没气出,而体温却出奇的发烫。伴着微微的咳嗽,鼻子里渗出的是淡红色的血迹。

女人身子异常的虚弱,呼吸也逐步在衰竭,脉搏跳动很快,蓝沙沙能感到有两颗心跳,但都很微弱。从脉象算,女人已是即将临盆的征兆,蓝沙沙将手轻轻覆盖在女人肚子上,虽然隔着棉被,却还能感受到女人残破的身躯,肚腹在微微的收缩。

女人只是一动不动,只是睁大着空洞的眼睛,在望着蓝沙沙。

蓝沙沙行医无数,多少次妙手回春,将病人从死亡的边缘拉了拉回来,可也有很多次无力回天,病人眼睁睁在她面前死去。她看惯了太多的生死,所以心肠总会硬朗一些,做事情也会更镇定一些。

看到阿生焦急的看着自己,眼中充满了渴望,像是落水垂死之人看到了救命的木头,像是乞求着神灵的眷顾和奇迹的发生。

可惜蓝沙沙知道自己终究无能为力,只是叹气道:“你妻子感染瘟疫太久,肺部已经损伤严重,呼吸衰竭,她身子本来很弱,又怀了孩子,染了重病,此刻即将临盆……你去把镇子上的稳婆请来,或许有一丝希望。”

蓝沙沙素来不曾骗人,可此刻也忍不住要留给阿生一丝希望。虽然她知道,此刻就是大罗金仙降临,也不敢说有万分之一的希望。

阿生重重的点头,嘴唇颤抖着道:“好,好,我这就去……”他快步奔走出去,几乎被门槛绊倒。

阿生出了门,拼命的奔跑,跑向了镇子上的唯一一家稳婆,刘婆婆家里。

终于到了刘婆婆家门口,却是大门紧闭,阿生慌乱的拍着门,口中大喊道:“刘阿婆,刘阿婆,您在家吗?”

又拍了几下,没人应,阿生接着喊:“刘阿婆,救命啊,救救我家娟子,她……她要生了。”

门内却始终没有回应,阿生着急的哭了出来,哭喊道:“刘阿婆,我知道您在家,您救救娟子吧。”

门内终于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妇女声音:“你回去吧,你媳妇已经病入膏肓,大小都保不住的。”

阿生摇头,道:“不,不会的,我家里来了神医,神医说有希望的。”

刘婆婆声音又响了起来:“不可能的,你媳妇身子很弱,生孩子的力气也不够,而且染上了瘟疫……这瘟疫会传染的,专烂人的肺。”

却原来她知道阿生的妻子染上了瘟疫,已经熬到了生命最后的尽头,而且身子虚弱,无力产子。当然,那要命的瘟疫会传染,专门烂人的肺,这才是她最害怕的。

所以无论如何是不肯开门出来的。

哪怕一个待产的孕妇已经在垂死的边缘,苦苦挣扎。

阿生已经急的跪了下来,朝着屋子不断的磕着头,砰砰的磕头声,重重的敲击在这凄冷冬日的艳阳里,又消散在凄冷冬日的寒风里。阿生一边磕着头,一边哭喊着:“刘阿婆,我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家娟子,我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我给您养老送终……”

鲜血,从阿生的额头流下,而屋子里,却再没有一丝动静。

阿生的嗓子已经沙哑,腿也发麻,终于,他站起了身,擦了擦眼泪,向着家走去。

拖着的脚步,有些蹒跚,像是一个战败了的从死人堆里活下来的士兵。

已经临近中午,太阳很亮,却没一丝暖意。

阿生回到了家,见喊自己回来的镇长九叔和自己的儿子安安,也已经从集市上回来,黄牛也已拴在院子里的树桩上。

推开门,只见九叔立在一边不说话,安安在角落里呜呜咽咽的哭着,而蓝沙沙正躬身在女人身边,用一根银针,在她的眉心轻捻着,女人的脖子里,手臂上也扎了不少的银针,但气色已好了很多。

阿生眼中闪过一丝喜悦之色,随之是失落,道:“刘阿婆不肯来,说是有……有瘟疫,这瘟疫会烂肺。”

第148章 剖腹取子

镇长九叔火冒三丈,道:“胡说,我看先烂她的嘴,再烂她的心,你们等着,我去把她揪出来。”说着时就要冲出门外。

蓝沙沙却道:“不必了。”说完后,随即低下了头。

九叔活了大半辈子,也见识了很多事情,自然知道蓝沙沙的意思,便收住了脚步,叹了口气,没说话。

蓝沙沙的夺命十八针,便是再弱的身子,再重的伤势,也能缓上一缓,从阎王手里抢回来半个一个时辰,能激发身体的潜能,比回光返照还有效果。

如果上天肯眷顾,也许能产下腹中胎儿,甚至女人,也有万分之一存活的可能。

可如今,耽搁了太久,女人的身子,已经渐渐弱了下去,像是一盏耗尽了煤油的灯,拨亮了灯芯,发出了最后的光亮,随之而来的便会是深深的无尽的黑暗。

女人握着阿生的手,动了动嘴唇,发出轻微的声音:“照顾……照顾好……照顾好……咳咳”

女人忽又剧烈咳嗽起来,咳出来的却都是淡红色的血,一句话最终也没能说完,握着阿生的手却慢慢垂了下去,而空洞的眼睛,却一直没能闭上,只是瞳孔,已经发散。

女人死了,带着万般的留恋和不舍,还有一丝的怨恨,离开了这个世界,只留下憨厚的丈夫,还有可爱懂事的孩子,还有肚子里来不及降临的胎儿。

阿生掩面痛哭,小男孩也哇的哭出声来,九叔也是掩面催泪。

只有蓝沙沙,不动声色,却是异常的冷静,因为她是医生,而且是神医,大家都难过的时候,都慌乱的时候,她却绝不可以乱,一丝一毫都不能够,因为她是医生。

蓝沙沙拍了拍小男孩的背,柔声安慰了几句,又对九叔道:“阿伯,你带着孩子去外面一下,不要进来。”

阿生揉揉眼睛,道:“九叔,你带着安安到西屋看看他奶奶,不要让阿娘知道,知道……”他说了两声还是没说出来,又垂下泪来。

九叔带着那小男孩——被阿生叫做安安的孩子,走出了门外。

蓝沙沙望着阿生,忽然道:“我从一本古书上看过一个禁术,详细的讲解了人体内脏构造,还有一篇剖腹取子之法。在孕妇身体极弱而无力产子,或去世后很短的一段时间内,如果及时剖腹取子,腹中胎儿尚有一丝生机,你若信得过我,我可以勉力一试。”

阿生本自悲痛,此刻听了蓝沙沙之言,又是震惊,这剖腹取子之法,他闻所未闻,此刻不禁呆住了,一时还未回答,蓝沙沙已是催促道:“速下定论,我只有一盏茶功夫,时间久了就不行了。”

这剖腹取子之法,虽然在今日颇为寻常,但彼时,却是禁忌之术,对于难产之孕妇,稳婆束手无策之时,也决不会有剖腹之念想。而即便蓝沙沙妙手医仙,也待这孕妇断气之后,方可用此禁术,毕竟活人开腹取子,悖于人伦。

阿生咬了咬牙,道:“好,听你的。”蓝沙沙点点头,道:“你快去烧一锅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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