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谋反后(19)
作者:令歌
陈文焉能不知道嘉云的脾气,他肩膀微微一缩,很快又跪得笔直,他朗声道:“臣等错就错在不该不知好歹来晚春殿,而行侍君错在……”
风雨欲来,郁自明和迟言都怕得厉害,担心自己无法在这场风雨中安然无恙,但陈文继续道:“他错在,以为陛下降下的宠爱,是陛下给他的难堪。”
那些他们费尽心思去求的,渴盼嘉云落到他们身上的,在行以南那里竟然就变成了羞辱,比起生他的气,嘉云一定会更厌恶行以南。
没人敢如此不敬天子,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搞不好行以南就此跌下去,再也难得到嘉云的欢心。
这一局,陈文想,他赌得不亏。
殿内的气氛沉闷到让人根本喘不过气,嘉云却轻笑一声:“说得好。”
“朕的宠爱,在他那里,确实一文不值。”
殿内因为嘉云的话更加压抑,陈文不可置信的表情落入嘉云眼里,嘉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剜心的话还在继续——
“可就是这样的人,却能得到朕的宠爱。”
嘉云放缓了语气,有了些引诱的味道在里面:“陈侍君,你甘心吗?”
嘉云转向另外两人,“你们甘心吗?”
郁自明和迟言自然是不甘心的,被这样的人压了一头,谁会甘心,可他们都不敢表现出来,反观陈文,他的眼睛因为嫉恨气到发红,死死盯着床帐内的人,几乎想要进去手撕了行以南。
就连嘉云在场,他也不管不顾。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高高在上的公主,高高在上的陛下,从不曾给他如同行以南一般的优待。
嘉云饮了一口已经凉掉的茶,她没再看向任何人,包括那希望她垂怜的陈文,她道:“今日的事,朕不跟任何人计较,都先下去吧。”
“陛下……”陈文膝行到嘉云面前,他扬起脸,破碎到极致的神态让人动容,他的脸贴着嘉云的衣摆蹭了蹭,“陛下还要留在这里吗?”
嘉云的手落到他的脸上,他便急不可耐地贴了上去,可惜只是一瞬,嘉云沾了点他脸上的泪,她问:“哭了?”
“陛下……”陈文低下头,还能看见眼泪往下掉,他渴求道:“希望陛下怜惜。”
沾染到指尖的眼泪透着温热,同行以南的眼泪其实也没什么分别。
唯一不同的是,行以南的眼泪是她亲手逼出来的,而面前的陈文,则是自己哭出来的。
他们总拿眼泪当工具,想要以此让嘉云留下来,不真切,哪里像行以南,就连眼泪都写满了无助。
“回去吧。”
陈文还欲纠缠,却被暮雪扯住了,暮雪可不会怜惜男人,径直将陈文一路提出了晚春殿。
林太医早早把完了脉,但方才的情形他可不敢往前凑,此时他才上前向嘉云禀告行以南的情况。
“陛下,侍君只是气血攻心,休养两天也就没事了。”
“林太医,”嘉云道,“要是他再气血攻心一次,会死吗?”
林太医望过去,就看见陛下的眼睛里闪着别样的光芒,他连忙低下头,“死是不会,但是眼下侍君体弱,还是少折腾为好。”
他以为,他已经说的够明白了,但嘉云起的念头岂是能轻易打消的。
“送林太医出去。”
……
行以南是晚上醒的,他眼前蒙上一层青色,看什么都看不清楚,行以南以为是眼睛出了问题,心下恐慌,迷迷糊糊地伸手想要摸一摸,却突然被人按住了手。
那样熟悉的触感,行以南惊得往后一退,瘦弱的脊背抵上了床最里面的木柱,嘉云以为等不到眼前的人开口,行以南却战战兢兢地道:“陛下。”
“是。”
“我的眼睛……”
嘉云拉着行以南的手,摸上他的眼睛,触手是布料的质感,行以南松了一口气,可很快就紧张起来,他抖着声音措辞:“陛下、陛下是想、想玩……”
磕磕巴巴的,没了下文。
“是要玩。”
嘉云在行以南的身前只剩下模糊的影子,行以南又想要往后退,却已经无路可退,他只好安分等着,可是害怕是控制不住的,他的身体还是在轻轻抖着。
可怜,想要摔碎。
嘉云握着行以南的手还停在行以南的眼睛上,她问:“驸马,摸出来了吗?是什么?”
“什么?”
嘉云耐心地引导他:“蒙住你眼睛的布,是什么?”
气息滚烫,行以南只好硬着头皮摸,可他什么也摸不出来,“我、我不知道。”
嘉云的另一只手停在了行以南的脖子上,行以南下意识地想要遮掩,可却被嘉云逼得只能仰着头,任由她滑过喉结,嘉云俯身在行以南耳边:“知道了吗?”
“是、是那块青布。”
嘉云将他用来挡住脖子的那块青布,蒙到了他的眼睛上,行以南极度不安,嘉云想要做什么。
“陈侍郎告诉朕,驸马觉得朕的恩宠不堪,所以才要费尽心力地遮住。”
行以南低下头,他没有辩驳,证明被嘉云戳中了心思。
嘉云不怒反笑,她的手掀起行以南的里衣,雪白的里衣之下,是更不堪的痕迹,以及那道陈旧的箭伤。
今晚上大概就过去了,嘉云不会再同他计较,眼前人松懈了几分,连肩膀都塌了下去。
嘉云冷声道:“可若是朕想要旁人看见呢?”
第17章 第十七章
◎驸马,向朕求饶◎
听闻那日晚春殿内好大的动静,陛下是真的动怒了,想要狠狠罚一罚不知好歹的行侍君。
可到了第二日,嘉云还是从晚春殿离开的,嘉云居然又幸了行以南。
陈文恨得将手里的杯子都硬生生捏碎了,他手上鲜血淋漓,郁自明惊呼:“怎么这么不小心,快去请太医来。”
“不用了。”陈文眼神阴暗,接过身边人递过来的帕子,随意地擦了两下。
迟言已经对陈文的手段司空见惯,他讽刺道:“不知道你捧着这受了伤的手到长乐宫,陛下会不会怜惜你呢?”
陈文昨日那般低声下气,恐怕是浑身的手段都使出来了,陛下不一样还是叫他离开了吗?
可见在行以南那里,不论是什么招数都不管用。
陈文又有什么本事,在他面前趾高气昂的。
“迟言!”陈文可不是会收敛脾气的人,迟言的这句话才刚刚说完,他的脸侧就划过去一个杯子。
要不是迟言恰好偏了偏头,他可能就已经被那个杯子砸中了,那个杯子在地上四分五裂,要是真的砸到迟言的脸,后果不堪设想。
陈文此举,分明就是想毁了他的脸!
一瞬之间,迟言只觉得血气上涌,他质问道:“陈文,你疯了?”
陈文的脸上有癫狂的笑意,倒是真的跟疯了一般,他不打算再跟迟言胡搅蛮缠,只是分外阴寒地看了一眼迟言,就离开了。
那一眼让迟言遍体生寒,他看向在旁边瑟缩的郁自明,问:“他真的疯了?”
郁自明也被吓到了,陈文虽然性子乖张,又很骄纵,但他们几个在一起时,陈文可从来没有动过手,郁自明白着脸,也走了,只剩下气得脸一阵白一阵青的迟言。
……
陈文出了迟言所居的永福宫,他扬起自己那只仍旧在往下淌血的手给小侍看,问:“凄惨吗?”
掌心里还尚且嵌着些碎片,简直是惨不忍睹,小侍盯着,只觉得自己的手心也一起疼起来,他点头道:“凄惨。”
陈文又问:“要是陛下看见了这样一只手,会怜惜吗?”
和方才肯定的回答不同,后宫里谁也摸不准嘉云的脾气,谁都不敢轻易揣测嘉云的心思,小侍犹豫道:“不知道。”
“陛下一定会怜惜的。”陈文喃喃道,他的眼里迸出一些无法忽视的光亮,“迟言和郁自明都是废物,他们那样的废物,不可与我相较。”
上一篇:救世后捡到一只小可怜
下一篇:断魂刀,逍遥扇,绝代双骄江湖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