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片杏仁+番外(241)
作者:athos (athos1978)
朱砂斑痕点人血,雕青皮软金钩联。
唐人宝刀夸大食,于今利器称米息。
十年土涮松纹生,戎王造时当月蚀。
平章遗佩固有神,朱高固始多奇勋。
三公重器不虚授,往继王祥作辅臣。’”
自此,“坟墓之子”不再见于世。
第152章 《两片杏仁》番外-以舍施尔之名
“行主道于险途者,你唯凭此而得胜。”
少年清澈而专注的目光盯着刀身上镌刻出的华丽苏鲁斯体波斯铭文,一板一眼、逐字逐句、认认真真的将它读出,仿佛是想将这些字句铭刻于自己的心上。
被授刀的那一年,他记得,自己是十五岁。
那年的春季来的很早,才三月,湿润的地中海海风,就带着从沿海来的咸腥气,唤醒了波斯的大地。每当这个时候,牧人们就知道,该要是进行苜蓿春播的时候了。今年一年的运气就在于此。苜蓿春播若是成了,一年的牲畜繁衍就开了个好兆头。
哎,他想,你们还以为他们这些牧人真的是“逐水草而居”的吗?你们真是不知道,一年播种三茬的苜蓿简直比种田还辛苦呢!春播只是一个开头,跟在后面的还有夏播和秋播!谁说他们不用种地来着?他们简直是把能种的地方全播种满了,没有一处地是闲的。
苜蓿、小麦、葡萄、橄榄... ...,从《圣经》的时代起,一代又一代的亚述牧人们,就靠这些喂饱自己并哺育着下一代。
生生不息,绵延不绝的生命啊!我们需要羊毛和毛毡,也同样需要麦粉和果园。没有放牧与种植,就没有我们亚述人永不中断的生命。
当我以十四岁的年齿,被从伊尔汗俺巴海的宫闱里送出,来至军营时,我心里是失落的。远离了宫廷内闺的香榻和锦绣,不再有源自君王与太子的临幸,并不能让我这个过惯了后宫生活的孩子感到欢喜。
相反,不再能使用宫廷内奢华的大浴室与诸王子同浴,不能再以伴读奴隶的身份和贵族子弟一同上课,不能随时任意的以宫廷奴婢的身份出入藏书万卷的清真寺大图书馆,不能再品尝源自波斯最美最丰膏的土地上出产的美酒、佳果、肥羊、鲜鱼与各色调味品,而是同那些粗鲁的身上散发着膻腥骚气的军汉们挤在一处帐篷里居住,我真的是一点也快乐不起来。
前往军营的第一天,我就趁着夜色逃了,自己一个人凭借来军营时的记忆,跑回了我做奴隶服侍贵人们时居住的大不里士王宫。我跪在宫门前痛哭着,泪水濡湿了自己身上粗布的袍子。我出宫前从不会穿这种下等人的粗布的。那时我虽是奴仆,但衣必锦绣、食必甘肥。哪里受过这等的粗陋生活。
那时我就只有一个心思,就是要回宫。哪怕做一个被人瞧不起的“巴特恰”,哪怕俺巴海真的会如他所言的阉割了我,我也要回宫。
是一双温暖而有力的手,帮我脱离了这份恐惧。我的导师巴尔斯。
我在巴尔斯那里体会到了一个有父亲关爱着的儿子所能体验的一切。他爱我,并且娇宠着我。
为了我,他最终说通了赶我出来的俺巴海汗,让我仍然可以自由的出入宫禁。这样我就依然能继续我在主麻日清真寺的学业并自由的出入图书馆,和同学们、王子们一处读书。并且也可以入宫探视我的第一位希腊语老师,汗的最后一位哈顿,君士坦丁堡的玛丽亚·佩利奥洛吉娜。
授刀仪式是在我习武仅一年后的十五岁生日时进行的。在此之前我已经使用过数把练习用的刀,平常一人时我习惯于用削做弯刀形制的桦木条对着树桩练习劈砍与交叉斩。巴尔斯师傅说我的腿健壮,是天然的优势。而他要加强我这个方面的优势,于是我在每日的体能练习中,又增加了登山。我每日至少攀爬一次城东萨维兰山,师傅要求我一口气登上顶峰,然后再顺坡下山。如果第一次中途疲累不得不休息而中断,他不会怜悯,反而会罚我重新再登上去一次。
我的腿脚因为劳累而酸痛,又因为不断的克服劳累而变得肌肉矫健强壮。我的脚经过反复的磨破、起泡、流血又愈合,变得如铁一般的坚硬强大。而我的手则因为长期握刀而生满了老茧,变得粗硬,不再如孩童那般的娇嫩。
每当我带着一身习武后的汗腥气味跑上去拥抱我的“父亲”巴尔斯老师,他总是会热情的回抱我。他把我象母鸡护雏鸡一样的拥进他宽阔有力的臂膀里,亲昵的贴着我因汗水而潮红湿润的脸,他使劲的吻我,吻的我的脸蛋更加红彤彤的。
然后,他会怜爱的拍拍我的肩膀,说:“赶紧去冲个澡,我可不能允许你带着一身的汗腥气跑到汗的宫廷学堂里去丢我的人。”
洗澡的时候,我仍然享受汗最宠溺的男孩的待遇。有一位黑皮肤的太监服侍着我沐浴、洁身、更衣、涂香。
阉割过的黑奴来自摩尔人的廷巴克图,他是一个肤色黝黑、身材修长、眉清目秀的非洲小伙子。比我年长三岁。宫里人都管他叫“安吉烈卡”希腊语意为“天使般的人”。他总是温和且细心的照顾着我,并且总是笑眯眯的,他从不发怒,怪不得人们都觉得他象一位使人愉快的可爱的天使。
这位黑皮肤的天使,身着洁白宽松的产自埃及最好的细亚麻长衣,浓黑的头发象羊羔一样打满了细细的小卷儿。他的肌肤黑的发亮。他的厚嘟嘟的性感双唇后面掩盖着洁白如贝的牙齿。他扶着我帮助我在身体上涂抹香皂时手法细腻。当我顶着一身雪白芳香的泡泡坐在沐浴者使用的摩尔式镶嵌珍珠贝母花纹的乌木浴凳上时,他细心而轻柔的往我身体上淋上加入了芳香剂的温热净水,把我的全身都冲洗的干干净净的。
我同安吉烈卡眼神里有默契,但很少对话,我们都是宫里长大的奴隶孩子,自然知道保持该保持的距离。
我离开宫廷后,据说安吉烈卡还偷偷的哭过几回。这是汗的东罗马哈顿的希腊婢女,永远喜欢传播各类小道消息的快嘴姑娘卡尔米娜·布拉娜在我回宫探望我深深敬佩着的玛丽亚哈顿时,偷偷告诉我的。
“安吉烈卡他想你都快想疯了。”卡尔米娜带着些许的酸味对我讲述,她一直为我的结亲对象不是她而显得有点耿耿于怀。
“我本来是想跟你的。”她继续叹息:“可是天不随人愿。”
然后她就推着我朝王宫大浴室的方向去,并压低音色说:“安吉烈卡在那儿等着你呢!快去洗上一个澡。你去了看他还哭不哭了。如果他还继续哭,就说明他想的不是你而是我。”
我一直很怀疑,安吉烈卡与卡尔米娜是不是在恋爱。因为卡尔米娜每次提起安吉烈卡的名字时脸上总醋意焕发,或者说,带着性欲得到了满足的红润和甜蜜?
我当时还是幼稚些,不能分清因嫉妒阐发的醋味与由满足而升起的愉悦在人面部表情上所显示出的细微差别。
我当时毫不在意的走进已经准备好热水的水雾蒸腾的浴室,迫切的想洗去一身的不雅汗味,再洒上香水穿起细软衣料制成的体面衣衫,和贵族子弟们一起在纳赛尔丁·图西的课堂上讨论托勒密的天文学模型和圣奥古斯丁的论美学篇章。
这是我唯一可以区别于一般行伍之人的地方。我可以认为我并不是那等不识字的粗人。每每一想到此处,我幼稚的自尊心便可得到极大的满足。
那一日,我因为在训练场与一个身材比我高且粗壮许多的硬汉以桦木制成的刀比拼劈砍的刀技,而肩膀上挨了一记对方的重击。在浴室我脱去所有衣物以后,安吉烈卡见到我肩上浮肿起来的那道红印,他心痛的要命。他口中“嘶、嘶”的吸着气,小心翼翼的用海绵搓洗抚拭我的身体,他怕我因为太重而产生疼痛感,手法格外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