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珀不忍直视，只觉得可悲，可笑，爱了近千年的人，在自己的纵容和帮扶下，终是变了一副模样。变成了他不认识的模样，嗜杀成性，黑白不分。

黑珀无法接受夙夜的改变，曾几何时一个开朗活泼的少年，吸收一个婴儿都大哭不止的善良公子。竟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看到鲜血都让他兴奋不已的恶魔。

后悔，懊恼，直击黑珀的心。最后，黑珀选择了离开。

夙夜甚至连看他最后一眼的余光都不曾给。

夜一门，这称呼实至名归。

黑珀的离开并没有让夙夜收手，他让八罗把他的第九条断尾都拿出来给自己吸收个干净。

夙夜终于有了完整的真身。

当他凑齐九条尾巴，又把盛羽这颗内丹一起吸收到体内后，这一千年间的所有遭遇，夙夜都想起来了。

得知真相后的夙夜更是肆无忌惮又灭了十多个宗门。此时的夙夜，法力已是高深莫测，连黑珀都不是他的对手，甚至在八罗之上。

夙夜的前身心月狐活了六七千年，黑珀即使是墨白的时候才活了不到两千年，

狡兔死，走狗烹。

夙夜一把掐住八罗的脖子，问道：“天帝为何指使你们修罗界的人在轮回境里杀我？”

八罗惊慌不已，脸憋得通红，艰难吐出四个字：“我不知道。”

夙夜瞪着眼睛，脖子和手臂上的青筋暴露，屁股后面的九条尾巴缓缓长出来，将近一丈长的九条尾巴翩翩起舞，卷住八罗的身体，狠狠箍紧。

勒的八罗进气少，出气多。

曾经天帝找过他，让他杀一个女子，八罗一听是要杀女人，自是不感兴趣，就派手下去办这件事。

没过太久，他的手下就给他献上了狐狸尾巴，说是杀了那心月狐，从她身上偶然间得到的。

至于天帝为何让八罗杀心月狐，八罗又怎么可能知道，他们向来都是只办事，不问缘由。

夙夜危险的眸子里泛出一丝冷光，把他丢在地上，让他把那个手下召过来。

八罗捂着脖子不停喘气咳嗽，半晌才开口道：“没有黑珀的五彩晶石连通两界，我也回不去阿修罗界。”

夙夜伸出食指，法力打在八罗手上，小小的空洞出现在手背上。

疼的八罗满地打滚。

八罗冷汗直流，用法术让伤口愈合，他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终究不是个傻子，也知道夙夜在给他来真的，何况自从夙夜吸收了所有断尾和内丹后，他的法力精进的不是一般人能匹敌。

从手下那里得到的狐狸尾巴是夙夜的，莫非夙夜以前就是那个女人？心月狐？

夙夜应该就是心月狐。不然为何短短时间内连自己都敌不过他。就像夙夜说的他是九尾狐，一只妖而已，怎么可能有这么高的法力。莫非心月狐曾经也是天界的神？不过心月狐为何变成个男人？

如果结论真如自己所猜测，那打不过夙夜也确实是情理之中的事。

八罗稳了稳心神，缓缓才开口道：“我虽然不能回去，但是我可以给我的手下传递消息，我问问他办完事后天帝有没有给他透露为何杀心月狐。”

说完就手掐诀，指尖闪现出一个光团，才指尖飞走消失不见。

“好了，我已经给我手下传过消息，现在等他的回信就行，要不了多久就他应该就会回信。”

夙夜目不转睛看着八罗，仇恨早已蒙蔽他的心神，导致眼白都已变红。看起来甚是恐怖。

二人就这么一个站着，一个坐在地上耗了一阵子。

一团光在二人眼前出现，缓缓飞到八罗手上。八罗定睛看了一会儿。抬头对夙夜说：“我这个手下杀死心月狐后给天帝复命，天帝没有给他说为何要杀心月狐。”

夙夜不语。

八罗看夙夜还是不太相信的样子，继续道：“天帝只给我手下说让他去轮回境里杀个叫心月狐的女人。还说这个女人有九条命，要杀她九次。”

夙夜疑惑不解，他自认为与天帝无冤无仇，也没有得罪过天帝，为何天帝要大费工夫找阿修罗界的人去杀他，还要灭他九次，想让他神魂俱灭。

难道只是因为夙夜没保护好人间，就要遭受魂飞魄散的惩罚吗？

他现在只想去天界问问天帝，为什么要如此对他。

他到底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清规戒律，必须要对他斩尽杀绝。

黑珀曾经用肋骨救过夙夜，后来得知黑珀是天帝的弟弟，那黑珀的肋骨应该也是仙骨，夙夜体内有仙骨，却没有神格，依然去不了天界。

如今只能靠黑珀的帮忙才能去天界，但他已经被气跑，这要去哪里找他呢？

刚想到这里，夙夜就突然想起来黑珀可能回到他自己的小破屋了。

夙夜二话不说，召出月白剑，拎着八罗的衣领就往黑珀的小破屋方向飞去。

到了院内，夙夜落地，看到厨房的烟囱飘着袅袅青烟。黑珀的身影在厨房里晃动。

似是察觉到有人到来，黑珀停下炒菜的动作，抬头向屋外看。

第109章 上天

只见夙夜和八罗站在门外看向他。

八罗像是见到了恩人，鬼哭狼嚎伸着胳膊跑向黑珀。跑到黑珀面前，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抱着他的大腿诉苦申冤。

“老大，你可得救救我啊！！夙夜现在是疯了，连我他都想杀。要杀他的人是天帝，与我何干？我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冤有头债有主，他要报仇，就让他去找人天帝算账，你劝劝他，别让他找我的事。”

八罗哭诉着说了一大堆废话，黑珀和夙夜对视着对方没人理他。

受的委屈无人可以诉苦，八罗又闹着要回阿修罗界，顺便把自己在人界买的玩具都带走。

黑珀看着夙夜，摇头叹息：“阿夜，我知你心中所受得苦，你报仇我也支持，但是你为何要杀无辜之人？”

夙夜捋着头发，往后一甩，动作云淡风轻，眼中也尽是不屑与鄙夷。

“无辜？你竟然说那些人无辜？他们眼睁睁看着我家人被杀，却无人报官，更没人去帮忙，甚至还幸灾乐祸。你竟然觉得他们无辜？可笑。”

话说出口，让黑珀听着尤为刺耳。

也许夙夜说的是对的，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又是一阵沉默，相对无言。

围观者真的有义务去帮忙吗？也许有，也许没有。全在人心。

有些时候，那些围观者不落井下石已是幸运，还想让他们帮忙，又有几人能做到？

恨你有，笑你无。

这才是人心常态。何况夙家这么有钱，眼红的人自是不在少数，还巴不得他出些意外，以平衡那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红眼病患者。

人心险恶。

夙夜伸出手，嘴角微挑：“你不愿帮我，那就把你的宝贝借我用用，我要去天界问问天帝，为何要对我赶尽杀绝？”

“对了，你是他弟弟，身为施暴者的亲人，不会护短吧？”

黑珀攥紧衣袖，不知如何回答，一个是他的哥哥，一个是他的爱人。都是他最亲近的人，让黑珀怎么眼睁睁看着他们打打杀杀？以夙夜现在的性子，肯定是不会放过原谅天帝。以天帝的性子，他的威严自是不能容忍其他人侵犯。

如果不给夙夜去天界的法宝又会被人诟病为虎作伥。

这种心情，让黑珀备受煎熬。

寻思一阵，黑珀终于开口：“阿夜，就算你去天界找天帝算账，以你的能力，你是打不过他的，我不想看到你受伤害。”

“受伤害？比起我的无缘由惨死，我只想要真相。反正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我已经没了家，没了亲人。就算再死一次，就算灰飞烟灭又如何？”

怒气充斥着夙夜的双眼，让原本赤红的双眼，更是增添一分肃杀之气。

良久，黑珀下定决心，眼神里夹带着坚毅：“如果你真的要去天界，我帮你。不过你只能质问天帝，不能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