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全飞在走廊里放了一个可移动的床铺，这会睡得正香。

戚砚收敛起所有的气息，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凌晨四点，天还黑漆漆的，基地倒是灯火通明，从宿舍下去，一路都有灯，两边都有值班的异能者。

可戚砚走过去的时候，大家都像是没见到他一样，目不斜视地站在原地。

戚砚一个人去了海边。

海边很安静，什么人都没有。

自从冒充做了这个谈判专家，他就失去了自由，每天都活在别人的注视下，出个门也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

一举一动都要符合专家的人设。

戚砚觉得有些累，不是身体的累，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颓废感。

他跳上了一块大石头，周围都是海水，坐在石头上可以将脚浸泡着海水里，凉冰冰的，很舒服。

戚砚呼出一口气，卡特给他制造的梦境，到底还是影响了他。

“睡不着吗？”

岸边传来褚行舟的声音。

戚砚转过身，黑夜里，他依旧能将眼前这人的样子给精准地描绘出来。

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对方过来。

褚行舟长腿跨过去，石头不大，只能倚着他坐下来，两个人几乎贴在一起。

戚砚：“媚娘呢？”

褚行舟：“还在睡，她有多能睡，你不知道？”

戚砚笑了一声：“这小东西上辈子大概是只猪。”

褚行舟：“这你就不知道了，其实猪睡觉的时间未必比猫多，小猫才是最爱睡的。”

戚砚：“我就是打个比方，人活的可比猫累多了。”

褚行舟没说话，两人沉默下来。

时间慢慢往五点走动，天色渐渐亮了起来，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还是露出一抹白。

戚砚转过头，看着身旁的人，低声问道：“你能跟我说说你的爸妈吗？”

褚行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头看着远处的海面：“我妈出生在一个非常普通的家庭里，我姥姥姥爷都是教师，从小对她的教育一直很严厉。”

戚砚：“那阿姨一定是个非常优秀的人。”

褚行舟笑了：“错了，正因为姥姥姥爷管的太严厉了，所以我妈逆反心理比较重，哪怕是能考试考的很好，她也都是马虎交卷，那个时候在学校里也是著名的校霸。”

戚砚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想象中妈妈的形象一下子被打破了：“阿姨是校霸？”

褚行舟：“嗯，我爸跟我妈就是高中认识的，我妈看中了我爸的……美貌，所以就威胁他当他男朋友。”

戚砚被震惊的不行，一时间被“妈妈”的操作给惊呆了。

褚行舟：“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戚砚确实觉得不可思议，这么多年以来，他在心里给妈妈定义了一层枷锁，因为不曾拥有，所以幻想出来的母亲是那些美好词语拼接在一起的，一个完美的女人。

他怎么都没想到，妈妈还有这样的。

戚砚有些好奇：“后来呢，你爸就同意了？”

褚行舟：“哪有这么容易，我爸年轻的时候挺优秀的，成绩好，长得帅，听我妈说，还是校草，每天光是情书就能将抽屉给塞满了，而且眼里只有学习，对情情爱爱的东西一点都不感兴趣。”

戚砚：“那阿姨是怎么追上的，不会真的是强取豪夺吧？”

褚行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低低地笑了起来：“强取豪夺也有，不过得到人得不到心也没用啊，所以她就想了一个法子。”

戚砚：“什么法子，不会生米煮熟饭，先生了你吧。”

褚行舟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忍不住伸手捏住了他早就想捏的脸蛋：“你这脑袋瓜里想的都是什么，他们那时候还都是学生，高中生，没成年呢。”

戚砚揉了揉嘴巴：“那怎么办，你爸又不喜欢你妈。”

褚行舟：“姥姥姥爷愁了一辈子，想着怎么才能让我妈好好学习，到头了他们放弃的时候，我妈为了我爸，整个高中都是埋头苦干，一心想着追上我爸的脚步。”

戚砚：“那阿姨肯定是个人才，然后两个人考上同一个大学，就在一起了？”

褚行舟摇摇头：“我妈后来学习跟我爸不相上下，竟然真的爱上了学习，迷上了当全校第一的感觉，就不追他了。”

戚砚着实被这一手操作给惊掉了下巴，怎么还有追人追到一半，就不追的。

天色渐渐亮了，太阳终于要出来了，半颗太阳在地平线的以上，晨曦的霞光铺满了整个海面，一望无际的大海上，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戚砚着急知道后来的事情，连这样的美景都忘了欣赏，他凑过去，一双眼睛紧紧地看着褚行舟，迫不及待地问道：“再后来呢？”

石头不是很大，两个人坐在上面都需要靠在一起，如此近距离之下，戚砚的每一根睫毛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他没有戴任何眼镜，一张脸就这样在褚行舟的视线里放大。

霞光映在他的侧脸上，给他铺上了一层抓不到的光。

褚行舟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刚想继续说下去，手机铃声却是突然响了。

戚砚有些遗憾地坐直了身体，眼巴巴地看着他接起电话。

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褚行舟突然转过头看向戚砚，不过只是一瞬，随即垂下眸子，淡声回道：“我马上到。”

戚砚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褚行舟站起身：“临时出了一点事，我要去处理一下，先送你回去。”

戚砚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角：“那……阿姨的故事，你什么时候有空，给我讲完呗。”

褚行舟忽然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将人从石头上拉着站起身。

“你要是想听故事，以后我带你回家，你自己听她讲。”

戚砚：“啊？”

趁着对方没注意，褚行舟一把扣住他的腰，带着人跳到了平地上。

“我妈还比较热情好客，她应该会非常欢迎我带朋友回去。”

戚砚抬手摸了摸腰间被人握住的地方，耳尖有些红。

“你先去忙吧，我自己可以回去。”

褚行舟也没有要执意送他，转身便走了。

戚砚又摸了摸耳朵，转身回去，小声地嘀咕着：“谁要跟你回去。”

而此时，M国的基地，贾斯汀的房间里站着一脸阴沉的查理和卡特。

“查理大人，他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的问题。”

医生拿着仪器给贾斯汀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每一项数据都表明对方的身体非常的健康，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查理：“没有问题，为什么怎么叫都不醒。”

这个东西，医生也很困惑，可数据是不会出错的。

卡特看着闭着眼睛，昏睡不醒的贾斯汀，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脑袋上，发动了意识控制异能，不过一瞬间他就睁开了眼睛，瞳孔微缩，眼中是藏不住的震惊。

查理急切地问道：“怎么了？”

卡特：“他脑袋里是空的。”

脑袋是空的，没有意识，没有思想，就连残留的记忆都没有，根本什么都探查不到。

查理：“空的？”

卡特：“异能没了，记忆没了，就算醒过来，很可能也只是个……傻子。”

精神系异能者主要输出的硬件就是脑袋，一旦大脑遭到破坏，异能反噬，那会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变成一个傻子，剩下百分之二十，就是永远都醒不过来，变成一个沉睡的植物人。

查理一脚踢翻了身边的矮凳，怒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昨晚不是要修理那个假专家吗？难道是被人发现了？”

卡特下意识地回道：“不可能，梦境异能是我亲自发动的，除非异能等级比我高，不然根本不会察觉到的。”

查理：“难道是那个小孩？”

卡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确定了，他只是个普通人。”

贾斯汀遭受的攻击甚至没有留下一丝丝的痕迹，昨晚还在侃侃而谈的人，今天就变成了一个昏迷不醒的植物人，这种恐怖的力量，简直令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