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督小 姐今天退休了吗[星际]+番外(123)
作者:瑞皮
安达冷笑:“肯雅塔敢这么做,就证明舆论没有那么重要。”
“舆论只不过是一道线,一道非常低的底线。只要不跌破这道线,很多时候,黎明塔可以不考虑这种东西。不然为什么覆舟水是苍生泪,不到横流君不知?”
方彧沉默半晌,阴阳怪气道:
“……那真是很令人遗憾。”
安达看着她:“你很在乎民众的声音吗?”
“如果有人说话,那倾听者要保持注意力,我觉得这是基本的礼貌。”
方彧想了想,有些心虚道:“虽然这点上我从来做不到!”
安达还欲再说,裴行野忽然合上书,倒了半杯茶,递过去。
安达:“我不渴。”
裴行野莞尔一笑,不容置疑地推过去:“我知道。”
他接过水杯,默默闭嘴:“……”
裴行野这才转脸对着方彧,好声好气:“方,听我说几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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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天穹之瞳(3)
◎裴行野元帅接管军部◎
裴行野靠在椅背上, 肩臂都是松弛的,显得很放松。
脸上略欠些血色,眼底有淡淡的乌青,却因此更添几分温柔平和。
他声音也一般和柔:
“方, 我单纯就军事的角度看, 你有一个……小问题。”
声音有些低, 方彧身体不自主地前倾。
“下官愿意领教。”
裴行野:“不敢,我想你恐怕也发现了。”
“这次战役, 从战术的角度看,你打得非常漂亮灵活,但从双方心理上讲,你却一直很被动。是不是?”
“……是。”方彧老老实实承认。
裴行野嗓音温和,:“他进攻,你全副精神地考虑如何逃走。他击落了星链,你费尽心机去阻止——你心态上先被动了, 始终没有掌握住主动权。”
方彧深以为然:“是下官过分软弱了。”
裴行野笑起来:“软弱?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 这叫仁慈, 不是软弱。我知道有句古话叫‘慈不掌兵’, 但这说得太没人情味,我不喜欢。”
方彧默然:“……”
裴行野转头看向安达:“安达先生。”
安达捧着茶杯,没好气地一口接一口喝个不停,像个泡泡茶壶。
“干什么?”
裴行野笑说:“劳驾您出去待一会儿吧。”
安达瞪圆了眼:“……!”
好在,安达教授还算有涵养, 虽然从自己的家里被撵了出去, 却也没说什么, 只捧着小茶杯, 气势汹汹地摔上门。
砰!
裴行野不以为意, 回过头:“你是怕旁人说你‘妇人之仁’吧,方?”
方彧一愣,被戳中心事:“裴提督,您怎么什么都知道?”
裴行野莞尔:“安达先生曾对我说过,历史上许多掌握了权力的女性,往往会比男性显得更具侵略性和野心,因为什么……什么效应。”
他苦笑一下,按了按额角:
“嗐,记不清了。总之,她们中许多人,或许是被迫出演了这样一个侵略性的角色。”
“我不太熟悉历史,杜邦夫人还是熟悉的。她真的是那种好勇斗狠的性格吗?我并不认为如此。”
“只是因为她一旦表露出,哪怕一丁点,诸如温和、审慎之类‘女性化’的特质,此后所有的行径,都会被蒙上一层‘女性’面纱再解读——”
“今后,她若宽和,同僚会说她‘妇人之仁’。她谨慎,上司会怀疑她‘优柔无断’。”
“人们会因她的仁慈而质疑她的力量。”
“自然,她只能强迫自己比男性更有侵略性、更刚毅果决。”
裴行野看着她,神色温和:
“军部是个保守主义盛行的地方,一个年轻的女军官往往没有机会去担忧这个,就已经埋没无闻,或者成为同类了。你能开始担心这件事,说明你已经走了很远,却还没有太多改变……这是好事,是一种新的希望,方。”
方彧半日说不出话来。
许久,她才真心实意道:“我明白了,谢谢提督。”
裴行野笑了:“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方彧也不由笑了:“您明明什么都说了。唔,我还有一个问题。”
裴行野:“嗯?”
方彧:“您为什么总知道别人在想什么?”
裴行野哑然:“哎呀,难不成这是件好事吗?”
方彧:“怎么不是好事?多有用的技能啊。我这辈子迄今为止最大的痛苦,就是总猜不出别人在想什么——如果我能搞清楚肯雅塔的思维模式,或许奥托也不会遭此一劫。”
裴行野深深看了她一眼:
“一颗行星有它的寿命,奥托是寿终正寝的。这不是你的错。”
方彧愣了愣:“……您又知道我在想什么。”
裴行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正此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哐哐哐!干净利落的三下。
“对不起,你们谈完了吗?”一道慵懒冰冷的声音。
虽然他问的是“谈完了吗”,但裴行野很清楚,这是因为安达从小受到刻板的训练,本能地讲礼貌,他内心的实际含义大概是“哔——你们有完没完了?”
裴行野立刻收住话头,起身开门:“怎么了?”
“总长。”安达没好气道,“回信了。”
裴行野眉梢一跳。
方彧虽然匆匆“营救”了总长先生,但还没来得及谈条件。
——绑匪绑架了人质,扔在自家车库里,却因为太忙,一直没有谈赎金问题。
按理说,安达早就该计划着去和巴特蒙好好谈谈了。可不知为何,他对见巴特蒙这件事,一直非常回避。
前不久,在拖无可拖之际,他才咬牙给巴特蒙写了封正式的书信,极其隐晦地提及了政变之后的很多问题。
如果巴特蒙心思细腻、思谋深远、悲观主义,便自然能领会,自己能从奥托之变中完好无损地逃脱,是凭借谁的力量,又要为此支付一笔多么不菲的安保费用……
遭逢忧患之中,身处他人之手……
他当然不可能像几个前任那样,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快乐总长。
裴行野:“总长先生同意见您了?他明白您的意思了吗?”
“同意了。没有。”
裴行野点头:“我也觉得您那封信写得太隐晦了。他果然看不懂吧?”
“不知道。”安达说,“我只是感觉他没看懂。”
裴行野没有提出质疑,又点了点头。
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安达的感觉一般都很准。
更何况,他一直挺看不起巴特蒙,那人脑子不太灵光,真不知道安达为什么看中了他。
“如果对方不清楚我们的来意,我去就没什么用了。”
安达回过头:“方彧,您最好跟我走,一起去拜见一下那位巴……什么先生。”
“……”方彧轻声说,“巴特蒙。”
安达似乎被自己逗笑了,轻笑一声:“是,巴特蒙总长阁下。”
方彧心想,这是胡萝卜加大棒。
安达显然只打算以理服人地和总长先生说好听的话。
可如果巴特蒙还是搞不清楚自己的位置,坚持要乾纲独断,不把安达放在眼里,那就让方彧代表军方,用大棒直接敲晕他。
这就是一次无声政变的简单教程吗?
方彧心情复杂地想,都是当初拿书拍晕舰长这个举动,太不吉利了……
从此往后,她似乎不是在威胁总长,就是在欺骗元帅……
她的职业生涯才一开始,就这么没有政治道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