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夜色边际已经微微漏出曦光。

浅浅的迷蒙的一道线，像是刮在脊背的刀锋一样。

让他的神经骤然紧绷起来，因为黎明即将到来城堡里巡逻的守卫开始增多。

而且因为换班时间的逼近。

他们的谈话的声音, 明显变得躁动起来。

兰德迅速将所有东西回归原位，然后飞速起身贴到门边，等到周围彻底没了人才开始行动。

没错过早餐的时间赶到餐厅。

已经尽了全力。

所以当身材魁梧的骑士，兰德那张带着刀疤的面容出现在餐厅的时候。

整个人斜靠在门扉上。

换下身上沾满异味的轻甲, 以最快的速度去洗了身上的污秽, 在餐厅的风波即将无法收场的时刻。

推开了餐厅的大门。

兰德出现的时间非常巧妙, 利落的灰白色短发上还滴着水渍，那双冰蓝色的眸子隐隐透出几分锐利。

半张脸笼罩在晨曦的阳光里，让他整个人透出异样的性张力。

“早上好，优雅的埃尔莎夫人！”

“请原谅我刚刚练完剑....”刚刚从下水道原路潜回来，一身黏腻的恶臭令人作呕。“形象实在是糟糕，所以我去清理了一下。”

“这才姗姗来迟。”

亚图斯特的家族特有白色头发，因为血统稀薄而呈现出异样的灰色调。

当身上带着水汽的圣骑士靠近的时候。

兰德那张英挺的面容凑得极近，茉莉甚至能看到对方睫毛下潜藏的阴影，那双跟记忆里相同的冰蓝色。

烧死在绞刑架上的少女。

奔跑在极寒之境的林鹿，站在凌冽的暴风雪中撑满弓的时候，索菲亚的眼睛也是同样的锐利。

那是带着杀意的眼神。

隐藏在剔透冰蓝色之下，像是白雪皑皑下挥舞抵在喉咙的镰刀。

....

帝都的春末。

阳光灿烂的日子，绿意森森的郊外。

树冠都像是堵上了一层光辉，虽然没有帝都内繁华。

但是周围居民区依旧很热闹。

星期一的清晨，每周一次朝的祷告日。

穿着整齐的民众握着干燥鲜花，朝着街区教堂聚集。远远就能听到钟鸣声，像是能净化人的心灵一样。

“愿圣光保佑！”

当茉莉带着受伤的金丝雀登上马车的时候，远在栎木林里也能听到附近街道上吆喝声。

牧羊犬驱赶山羊时发出的犬吠声。

以及车轴“咕噜咕噜——”碾过被露水打湿的地面，泥土混杂着牛羊粪便的气息。

让这个阳光正好的清晨有些糟糕。

一行人面对面挤在一张马车上。

面对面。

马车上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凝固。

拥簇着身旁的‘少女’踩着马踏登上车，掌握星辰之力女巫紧跟着进去。

茉莉半张脸浸在阳光里，整个人都像是发光的，连琥珀色的眼睛也呈现出剔透的玻璃光泽。

像是落在睫毛上的星辉一样。

异端女巫就那么慢条斯理的整理着少年凌乱的发梢。

因为上车的时候动作而微微褶皱的裙摆。

一一抚顺。

气氛隐约有点凝重。

科尔看着眼前的气质出众的优雅女士。

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眼前的人，是个精神错乱的病患。

所以当兰德错身而过的时候。

骤然压低的车厢，以及皮靴踩在地板的上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重。

“去大教堂。”

在星期一的祷告日。

直接驶向王都得马车，高举着亚图斯特家族的旗帜。

飞扬在高空绣着威猛狼头徽章，加上兰德那张极具标志性的发色，那张笼罩在晨曦里的脸显得格外英俊。

因为一夜没睡疲惫的原因。

兰德靠在车厢里，眉梢上微微松散开的锐利，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的出色了不少。

贵族的马车驶过郊区，引来了无数少女的回眸。

掌握星辰之力的异端女巫的看着郊区街边喧闹的街道。

脏兮兮的看不出原来颜色的摊位上，放着刚刚出来还带着泥的土豆。

几个营养不良胡萝卜。

一点点从附近莱茵河分支里捕来的新鲜活鱼。

腮帮子一张一张的，用力白打着摊位的尾巴，甩出一串水渍混迹着血珠子。

越发显得鲜活。

“真热闹。”

茉莉不知道多久没有待在庄园了。

女巫的的生命总是漫长的，太的漫长人生，导致她在每个地方都呆不长。

而这些短暂承载她记忆的居住地，最终也会消磨在记忆里。

“乡村就是这样？”

人多，空气新鲜，而且吵闹的声音也嘈杂。

不像是帝都里面的人。

除了疲于奔命的居民以外，即使高昂着头颅的贵族。

“我喜欢这里。”

绿意森森树林充斥着生活气息的村庄。

“埃尔莎夫人。”

“昨天上我已经查看过了城堡里的琴房，12点那诡异的无人琴声我也听到了。”

“确实是幽灵作祟。”

入了夜之后比任何地方都要阴冷钢琴室。

里面阴森刺骨的气息，仅仅只是回忆起来都让人战栗，但是对于中年牧师科尔来说。

最牵挂的还是徘徊在湖泊边的神秘虚影。

科尔从来不信眼前的女人是无辜的。

他总觉得她在藏着什么秘密，总觉那张优雅外表之下，藏着什么无法述说的真相。

“那是个枉死的怨灵。”

“徘徊在琴房里面，一遍遍的重复身前的‘喜好’，从它的热爱演奏到它的死亡。”

“所以需要祝福的话，需要准备的专业的材料，我需要去教会去拿点东西。”

“正好碰上了祈祷日。”

“可以一起去光明大教堂，在光明女神雕塑前，接受圣光祝福。”

“沐浴在阳光里。”

虽然形象潦草。

但是换上神职服装的牧师，科尔闭上眼睛像是祈求神明的时候。

脸上神色无比的虔诚。

恰恰随着他的声音落地时候，马车慢慢靠近帝都。

偶尔几个停在路边屋顶上白鸽，被驶过的马车惊扰，扑棱着翅膀远离。

象征和平的白鸽划过蔚蓝的天际。

“不过我在城堡里，还发现了很多亡灵的虚影。”

“它们总是徘徊在死去之前的地方，无法往生回到光明女神的怀抱。”

“都是些没有作恶的可怜人。”

“真可怜！”

“那些枉死的灵魂确实可怜。”

“温斯顿的庄园伫立又百余年的历史了，我父亲梅森男爵当年是受到调令被召回帝都。”

“对于城堡里发生的很多事情都不清楚。”

陈旧奢华贵族城堡里总是徘徊者无数亡者。

那些虚无游魂可能是枉死者，可能是历代死去的领主，所以入了夜的城堡格外热闹。

阴森的可怕。

提到鬼魂的话题，坐在异端女巫身侧的金丝雀。

保罗披着一层抵御清晨寒气毛领外套转过来的时候，那张娇俏脸蛋艳丽跟花一样。

紧张的往茉莉身边挤。

“确实这样子。”

“历史越久的建筑里，徘徊的亡者比较多。”

“不过埃尔莎夫人的可能不知道，您身后也跟着一个。”

“一只耳朵留着鲜红血迹的中年男士....”

趁着这个阳光和煦的清晨。

心里装着怀疑的牧师打开话匣子，他慢慢讲述着在餐桌上编造的见闻。

“他一直念叨着你割掉了他的耳朵.....他还一直喋喋不休的叫你是疯子.....”

“埃尔莎夫人可以告诉我他是谁吗？”

那双棕色眼眸的盯着人的时候闪烁着精光。

“顺便我想冒昧的问一句，您是不是有精神错乱的病史....”

会产生臆想，会听到幻声，会持刀伤人的精神分裂者。

作者有话说：

第138章 第138章

◎黎明晨曦下的真相◎

马车里的声音一瞬间就死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