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皇妃+番外(261)
作者:莲静竹衣
若微不再言语了,她只是把身子轻轻倚在朱瞻基的怀里,伸手紧紧揽过他的腰,似水的柔情瞬间便将天子的龙威与英雄气概全都包裹在她的温玉满怀中。
轻拂的落花悄悄落在她的发间,朱瞻基为她伸手拈下却不忍弃之,只悄悄地塞进随身带着的荷包当中。
金风细细。叶叶梧桐坠。绿酒初尝人易醉。一枕小窗浓睡。
紫薇朱槿花残。斜阳却照阑干。双燕欲归时节,银屏昨夜微寒。
暮色初渐,若微放下手中的书稿,对着窗外的天色怔怔地看了半晌。
“娘娘!”湘汀在她身上披了一件流彩飞花蹙金云丝披风,轻唤道,“娘娘,入秋了天气渐渐转凉,当心身子。”见她不语,湘汀心下黯然,自然知道她是在担心北征的天子,只是身处禁宫担心又有什么用呢?于是轻叹之后也不敢打扰,刚要转身离去,手却被若微轻轻抓住。
“湘汀,贤贵人的身子怎么样了?差人去看了没有?有没有见好?”她开口便是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娘娘!”湘汀愣住了,随即点了点头回道:“早上已经传娘娘的旨意请太医过去看了,太医说是梅子吃的太多倒了胃,吐过就好。又开了些温补的药,晌午已经正常进食没有大碍了!”
“那就好!”若微面上是淡极了的笑容,“咱们过去看看她。”
“娘娘!”湘汀眉头微拧,想要劝却没有开口。
而端着热茶步入内室的司音却开口相阻,她话音清脆掷地有声:“娘娘还是不要去的好。”
“为什么?”若微不解。
“从娘娘八岁入宫至今,咱们皇上待娘娘是二十年如一日。之前的胡氏也罢,丽妃、淑妃也好,都没有人能真正入了皇上的眼。如今这位不知从哪儿跑出来的贤贵人,经皇太后调教之后,便分去了娘娘一多半的宠,如今竟然还怀上了龙嗣。宫里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娘娘这个时候还是躲得远远的,别过去找不自在了。”司音话音虽缓却字字珠玑透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力道,旁人听了都深深垂下了头装作没听见,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若微面上笑容不改,接过茶浅浅地抿了一口,不以为然地淡淡说道:“她,与别人终究是不同的。”
“是,因为她救过皇上,所以就比别人来的尊贵,不仅皇上和皇太后高看,就是现在宫里大大小小的奴才都把她当成了正主儿,就连她宫里的宫人都比别人高出一头,说话办事张狂得不行。可是她也不想想自己终究是汉王府里出来的,宫里的人嘴上不说心里都如明镜一般,连累的皇上都成了好色之君,拾人旧鞋……”
“司音!”湘汀眼见若微面色渐渐清冷起来立即出言低喝阻止司音继续往下说。
若微面色清冷却不见恼怒,只是静静地注视着炕桌上那只闪着金光的凤钗,那耀眼的光芒仿佛正暗暗嘲笑,是在嘲笑她今时今日的境遇吗?半晌之后,她才幽幽说道:“司音,是我平日待你们太好了吗?如今竟然敢如此毁谤主子、在背后议论起皇上的名望来了?”
“司音不敢,司音只是气不过!”司音此时才觉得有些失言。
“气不过?这宫里有多少风波就是起于这三个字?今日你我主仆三人虽然是在内室中闲聊,你说此话也是口无遮拦、无心之过。可是本宫却不得不罚,你跟了本宫这么多年,本宫就免了在你身上施刑,你收拾一下出宫去吧!”若微淡淡地说道。
“娘娘!”司音仿佛没有听清,又好像根本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娘娘!”湘汀看了看司音又瞅了瞅若微,如同坠入云端一般也没了主意。
“下去吧。”若微的目光始终盯在那只凤钗上,似乎都没有看她们一眼。
“娘娘!”司音这时才真的慌了,声音里带着哭腔说道,“娘娘说的是真的?娘娘真的要赶司音走?”
清丽的、带着悲怆的声音在空寂的室内响过,余音回荡久久绕梁。
只是除此之外,再无半点儿声响。
“娘娘!”司音伏在地上,先是低声地抽泣随即是肆意地哭了起来。
“湘汀,叫阮浪送她出宫!”若微的声音里淡漠极了,让人听了不禁有些心寒。
湘汀不声不响从地上扶起司音,走出门外。
永宁宫清燕堂内,怀有两个月身孕的贤贵人吴雨晴与皇后孙若微坐在榻上面面相对,炕桌上摆着一盘棋,仿佛下完了又似乎还没有终局,底下侍候的宫女看不明白,但是湘汀知道,那是和棋。
“好了,原本就是过来看看你,不想却扰了你休息。下棋最是伤神,一盘足矣,你好好歇息,本宫先回去了!”若微说完刚想起身,吴雨晴却身子向前一倾拉着她的手不放。随即就在榻上冲着她盈盈一拜,虽然不发一语,但是四目相对,各人的心思均在瞬间被对方洞悉了。
于是,面上皆微微笑着颌首示意,是‘相逢一笑泯恩仇’还是‘他乡遇故知从此两相亲’,外人自是无从知晓了。
缓缓走在御花园内用彩色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静静的用心聆听飞花落叶的瑟瑟声响,心中的滋味又有谁人能晓呢?
立于池边小檞中,看着玉栏杆下来去无尽的流水蜿蜒曲折,流水静谧藏幽引人入胜。美人只是关注眼前的景致,却不想自己反而成了他人眼中最美的风景。
眉间总也化不去的愁丝,终究是为谁而凝呢?
“娘娘!”湘汀挥手让侍立在后的宫女悄悄退下,凑近若微低声劝道,“娘娘何苦这样处处做小谨慎行事呢?”
若微叹息一声:“内中关系,司音不懂尚情有可原,怎么连你也糊涂起来了?”
“娘娘!”湘汀怔了怔,“奴婢知道娘娘让司音出宫,原是为了她好。如今咱们坤宁宫里的大事小情太后那边都了如指掌,今儿的事情就是娘娘不处置,怕是她也过不了太后那一关。所以不如借此将她放出宫去,也算给她留了一条出路。奴婢送司音出去的时候就把这层意思跟她说过了,把娘娘相赠的金银首饰也一并交给她了。司音只说,她愧对娘娘。”
若微摇了摇头:“她和司棋情同姐妹,司棋一死,她的心也跟着去了。再留在宫里没有半点儿生趣,还不如放出宫去寻个出路。如此,也好让底下的人都警醒些,祸从口出,舌头底下压死人,多少祸端起于此。倒不是我沽名钓誉,而是如今我执掌后宫稍有不慎,就会连累皇上,人们又会说是皇上看花了眼,以奸妃替了贤后。所以如今要步步小心不能有半点儿差池。”
“是!”湘汀点了点头,“只是那贤贵人,娘娘还是提防着些好!”
若微笑了,是由衷的笑容,她指着眼前的景致说道:“从这太液池向南望去,整个园子就像是浮在水面上,加之花木映衬,仿佛天上仙阁梦中之景一般。而这景一年四季又各有不同,春天是繁花丽日生机盎然;夏日里蕉廊桑翠如诗如画;秋日呢,红蓼芦塘萧瑟渐起,冬日梅影雪月各领风骚。四时之景相差甚远,含蓄曲折才余味无尽。若是眼前之景永远不变,你会不会觉得乏味?”
“娘娘!”若微的话,湘汀仿佛听懂了,又仿佛根本没有参透,她怔怔地不知如何接语。
只听身后似乎响起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绿萍池沼垂杨里,初见芙蕖第一花。”
若微猛地回转过头,不是他,而是他。
湘汀也转身望去,面上大惊:“娘娘,是襄亲王。我们的话被他听了去!”
他的背影如玉树临风一般,蓝白相间的锦袍翩然而过,带起脚下的落叶飞花轻舞摇曳,如同秋蕙披霜,沐浴在落日余辉的金光里仪态万千光华尽显,让人忍不住移开眼睛,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若微的眉宇间重又笼上了一层淡淡的愁丝。
“无妨!”她像是在安慰湘汀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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