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杠精从良后(48)
作者:一只大雁
小宋:「这该死的谢深玄,还真是口是心非」
谢深玄:“……”
等等,小宋对他的这称谓是怎么回事?!
这几日谢府门口常守着两个玄影卫,小宋就这么跟他们学坏了是吧?
不行,这两个玄影卫得撤,必须得撤!
第28章 同乘
方才离了书斋, 到了院中,夜中寒风扑面,实在冻得厉害, 令谢深玄禁不住狠狠打了个哆嗦。
这一场雨,好似将方才入春的天气又带回了冬日, 外头的天气实在太冷, 谢深玄衣着单薄, 只恨不得快些溜回马车之内,可待他登上马车,等了片刻, 待到诸野随着上来后,谢深玄又有些止不住心中的悔意。
说实话, 那倒也不是悔意,他只是有些不大适应, 还略有些止不住紧张。
待小宋为他们放下车帘后, 马车之内便只余一片沉默, 诸野天生寡言少语,他几乎不会主动挑起话题,谢深玄便想或许应当由他主动开口,多少说上几句话,以免他们就这么一路沉默到了家中。
可一时之间,他却又不知自己究竟该说些什么才好。街上的灯影透过车帘,倾洒在诸野身上, 将他分明的侧颜映照得无比明晰,雨水落在马车之上, 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谢深玄不敢侧首, 只好偷偷以眼角余光去看,便见诸野一手按着肘弯,将长刀靠在右手之上,正襟危坐,似乎丝毫不曾察觉到谢深玄这冒昧的目光。
可谢深玄知道,他不该再这么看下去了。
他心中有些微乱,又闭目竭力思索,试图勉强寻找出些话题,他想,他与诸野同朝为官,以往私下若有相谈,聊的也只有公务,诸野又是个脑子里只有公务的,既是如此,那他与诸野多说一说公事,总是不会错的。
谢深玄清一清嗓子,声调僵硬,问:“诸大人今日也没有公务吗?”
这本是客套,只要诸野回答了,谢深玄便要将话题绕到其他地方去,譬如诸野这几日总是跟着他这件事,谢深玄就很想问问其中缘由,而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有想法,像是觉得……此事只要他问,诸野应当便会说。
可诸野实在想到谢深玄竟会问他公务如何,他显是一怔,倒还真顺着谢深玄的话解释,老老实实回答,道:“有。”
谢深玄后头的疑惑,全都被噎在了喉中。
他讶然看向诸野,显然是被诸野的这一句话给镇住了。
等等,有公务?
诸野自己不是说他在病休吗?都病休了,他怎么还有公务啊?!
谢深玄沉默不言,诸野下意识便以为,谢深玄是想要挑他的刺了。
他早已习惯了此事,谢深玄惯常对他所见的每一个人不满,总要从他人身上挑出些毛病来,若是他人对他如此,他怕是早就已生气了,只是因为此人是谢深玄,他才禁不住便想要为此事解释,道:“你放心,我虽病休,人在太学,可此事影响不了公务。”
谢深玄:“……”
“大多事项,唐练都可处理。”诸野道,“若有无法决断之事,他们会来太学寻我。”
谢深玄:“……”
诸野再见谢深玄神色不佳,想自己这般好像也能勉强沾一些玩忽职守的边,他又解释一句,有些心虚:“这几日彻查京中教派,我有去过官署。”
谢深玄:“……”
这几日谢深玄的确见过几次玄影卫内来人,也多是有公务来寻诸野的,可那时他并不知诸野在病休,而今将此事连在一块去想,他便抑不住心中不满,禁不住深吸口气,低声道:“啧啧你们玄影卫——”
诸野:“……并不影响。”
谢深玄:“真是比耕地的牛还勤快啊?!”
诸野:“……啊?”
他怔在原处,有些讶然,显然怎么也想不到谢深玄的后半句话,竟然是这个。
“病休二字是何意,诸大人您难道不清楚吗?”谢深玄深吸了口气,道,“既然如此能干,我看这病休也不必了,您还是回玄影卫中去吧。”
诸野好一会儿方回神,言语中却仍旧略有些迟缓,他想留在太学,又知自己若是拌嘴,那定然是说不过谢深玄的,因而他微微蹙眉,下意识将皇上搬了出来,道:“此事是圣上——”
谢深玄:“那您这几日是在抗旨啊?”
诸野:“……”
谢深玄:“哟,还算欺君。”
诸野:“……”
诸野说不出话了。
他不回答,谢深玄的胆子略大了一些,又管不住自己的嘴,小声嘟囔:“这破玄影卫,我就该狠狠参你一本。”
诸野:“……”
-
若真要同谢深玄争吵,诸野明白,他这张嘴,是绝不可能斗过谢深玄的。
可这么多年相识,他其实也清楚应当如何才能镇住谢深玄的破嘴,于是又过片刻沉默后,诸野深吸了口气,反问谢深玄:“你参得还少吗?”
谢深玄:“……”
谢深玄果真立即闭嘴安静了下来。
他不由想起这些年来他写过的那些同玄影卫有关的折子,诸野说得没错,这东西他隔三差五便要写上一封,骂诸野时稍微还算收敛,骂玄影卫可是一点也没留情,玄影卫中人只是将他当做是“该死的谢深玄”,谢深玄自己都觉得他们是心中留情,很有教养,骂得显然还不够狠。
谢深玄掩面清了清嗓子,有些心虚,移开目光,已没了方才理直气壮的胆气,好一会儿方道:“其实我就……呃……随便骂骂而已……”
诸野仍是就事论事,道:“我看谢大人那些折子的文采,可不像是‘随便骂骂’而已。”
谢深玄:“……”
谢深玄猛地从诸野的话语之中,察觉出了一丝不对。
等等,为什么诸野为什么会知道他写折子时的文采?
谢深玄承认,他写折子时的确是有些怪癖,平日里的文章写多了,就算骂人也总想引经据典押押韵,可这种事情,应当只有皇上知晓,至多还有首辅与其他几位大人看过,他骂玄影卫的折子,怎么也不该拿给诸野来看吧!
大概是谢深玄的目光太过惊讶,令诸野略显心虚了一些,他不由微微移开目光,心中略微有些悔意——依他对谢深玄的了解,这等不合章程之事,谢深玄若是知道了,皇上大概就要不好过了。
谢深玄果然挑眉,问:“诸大人,您看过我写的折子。”
诸野:“……”
谢深玄:“皇上给您看的?”
诸野:“……”
“行,您不开口,我也知道。”谢深玄轻笑一声,说,“这折子除了皇上能交给您,还有谁有这天大的胆子,敢将这东西给您看。”
诸野:“此事……”
谢深玄:“回去便骂他一顿。”
诸野:“……”
说完这句话,谢深玄转过目光,自车窗车帘那缝隙看向马车之外,略微停顿了片刻,方才再度开口,语调略微有些生硬,问:“诸大人……我骂玄影卫的折子,您不会都看过吧?”
他虽望着那雨幕,假装在看车马已行到了何处,可他心思却全然不在上头,他只觉得心乱如麻。
完了。妍扇厅
谢深玄心中一片麻木。
他入朝近五年,平均每个月都要写折子骂玄影卫与诸野一至两遍,弹劾他人的折子中,也总是习惯带上诸野,那这五年下来,光是骂玄影卫的折子加起来都得有个上百封,若诸野全都一一看过……那诸野此刻心中对他的情感,大概也不是恨了。
应当是巴不得立即拔刀砍了他,再将他碎骨分尸,送到玄影卫中去,让每个玄影卫都上来给他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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