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恶役马甲都成白月光(99)
作者:枕藉舟
她透过墙中凹下的间隙,看到了一身婚服的背影,正左右张望着正在寻找什么,侧脸分外熟悉。
何鸢眯了眯眼,握紧剑,无声探头,脚下点地,快如影般飞身而去。
那人顿时有所察觉,正预侧身避开,却不知为何反而正过了身,张口就要说什么。
在他欣喜的目光中,长长的剑尖“嗤”一声重重捅进了他的胸膛。
面前之人嫁衣破败,双眼有点失焦,望向他的目光冷如冬霜:
“还敢现身,找死。”
鲜血从胸口汹涌而出,微张的嘴呕出一大口赤色,他却颤着抬起手,宛如暮年老朽:
“我……别怕,是我……”
在这一个字一个字中,何鸢眼中寸寸碎裂,她徒劳地睁大着双眼,从瞳孔开始,周身剧烈地颤抖起来,手骤然失去了所有力气,脱离了剑柄。
“不怪你,不哭……”
那只朝她伸开的手也颓萎地垂下,连同如风中蒲絮的身体,一同怦然落地。
眼前一片模糊,决堤的泪水像退不下的潮汐。
在眼前人坠地面前没了遮挡的那一刻,一支箭飞掠而来,同样的位置,正中她的胸口,深深没入。
像两株枯萎花朵从枝头坠落,掉入泥中,开始腐烂。
从衣襟里掉出的却扇,脆弱的珠串磕撞在砖面,噼里啪啦断了线,珍珠像淌了一地的泪。
在最后撕心裂肺地哀吼后,她口中不断凋谢出殷红的花瓣,她哭着、爬着、拖着残破的躯壳,挪动到他身边,触上了他的手。
体温同生命一道,在飞速流失消逝。
她想起那句“若你骗我……”,她当时心里在回答着“若我骗你,不得好死”。
一语成谶。
她勾住了爱人的手指,像是一起牵住红绸的两端,迈过门槛厅堂,拜高堂拜天地。
直到垂垂老矣,直到一同死去。
……
箭失射来的方向,男人放下了弓,面上隐又几分得意:
“公子果然好计谋,一石二鸟,喜事变丧。”
不再看下方之景,他转身快速消失在原地。
冬日的风凛冽起来,乍暖还寒的襄城又开始落了雪,纷纷扬扬不肯歇。
——
随着密道门关上,托着她的哑女拔去了扎入穴位的针,骤然的松弛,让庭筠的身体像压紧到极致被拨弹的琴弦,“铮”地便断了。
庭筠就这样半倒在地,直觉心中空洞而茫茫然,像是漏着风,割得她生疼。
哑女在一旁“啊啊”地说着,然后陪她蹲下。
庭筠望着她的眼睛,愣了下后,她点点头:“没错,还不到允许我停下的时候……”
她像是有些迷怔了,腾地站起,扶着密道墙往前走,密道尽头有开辟出来的暗室,她得传消息得布局反击,她要让这群阴险鼠辈通通下地狱!
像是一台设定指令的机器,庭筠把所有要点交代给宫外的张之川和蚁穴,包括如何集结驻军、如何利用已有条件进入皇城反攻、何鸢江南西紫苏的去向、自己身处于何地……
她近乎是高速运转的程序,极快的速度写好后把东西卷进轴筒,取出暗室中养着的最好的两只信鸟,将东西捆绑好后,将信鸟放到一处类似烟囱的下方,鸟张开翅膀,很快从手上消失。
这处通往外界,它们会选择最安全的路线,已最快的速度交到张之川及蚁穴手上。
做完了这一切,庭筠站在原地缓冲了好久,然后像是过度使用般慢腾腾地来在书桌前,就那么双眼放空地坐着。
她不自觉地摸上心口,却碰到一个冰冷的物件,脑中清明一瞬,她低头看去,是被她戴在身上变成茧的蓝楹蝶。
银丝网编成的椭圆罩中,茧仍在安静沉睡。
庭筠瞧着瞧着,混沌的精神终于走了片刻安定。她正想再把东西重新放入衣襟里,动作却突然顿住。
在她察觉到危险的瞬间,后颈一痛,往后坠倒,眼前的视线天翻地覆。
黑暗霎时袭来,吞噬了她的意识。
第69章
庭筠是被一阵潮湿的寒意冷醒的。
她身体下意识地缩了缩, 黏重的眼皮像是糊在了眼珠上,能感觉脸上湿哒哒的,有水顺着额鼻流到下巴, 弄湿了衣襟。
面前模模糊糊地好像有个人影, 收回泼水的海碗,声音阴毒:“要是还不想醒, 可以让其他的东西伺候你。”
庭筠费力地睁开眼,想要看清到底是情况,结果头上一痛,那人扯起她的头发将她拉了起来, 然后暴力地将她一把扔在墙面上, 额角撞到粗糙的砖石, 血立马就流了下来。
猛然而尖锐的疼痛使得庭筠完全清醒过来,但她却强忍着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像是被砸晕过去一样。
那人啐了一声, 又踹了她一脚, 也不管她死活,骂骂咧咧地就走了出去, 落锁声在过分安静的空间里分外清晰。
等听脚步声走远后, 庭筠缓了好一会儿, 才小心翼翼转过目光,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狭窄封闭、阴暗潮湿, 像是牢房, 但是没有窗也没有桌和床,根本无从判断这是哪里。
庭筠将视线收回, 然后看到了自己后侧方的哑女,她还在昏迷, 蜷成一团在角落。
庭筠一手抹了抹额角的血,一手搭上哑女的肩膀摇着,叫她的名字尝试着唤醒她。
哑女身上背着的包没了,可能是落在了密室,也可能是被这些人收走了。
说起密室……庭筠再次陷入了困惑。
知道那里只有自己人,就说明身边出了内鬼,可是她怎么想也想不通到底是谁;另外,谁绑架了她?又为什么要绑架她?难道是之前在偏殿的那帮人?
但是不对,如果是他们,他们既然知道密室所在,直接在那里埋伏就好,根本不用大费周章地找她。
而且不知道怎么的,她总有种直觉,前者只是想活捉她,而这个后者,留了她一命是为了更好的折磨她。
哑女嘤咛了两声,有转醒的迹象,庭筠便收回了手想要站起来到门边看看,结果她刚想撑起身体就摔了下去。
她这才发现,浑身都没有力气。
看样子是给她下了药。
庭筠只得靠在墙上,麻木地等待之后可能要面对的最坏的情况。
哑女只微微睁开了点眸子,就又昏了过去。
也许是知道她会毒,防止变故,给她下的剂量便更大。
庭筠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她真的太累了,感觉无论怎么做,好像都抵不过剧情的力量,它那样轻易地,就把所有的努力推翻,然后将反抗的人变作粘板上待宰的鱼。
黑暗与死寂里,都时间的流失都感受不到。
好像就那样被关了很久很久,可能十几分钟,可能一个小时,可能几个小时,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像是被遗弃在了世界的最角落。
开始是口渴,她还爬过去,拿起扔在地上的海碗,想要喝上哪怕一口水,可是里头干干净净,连水渍都少得可怜;后来就是饥饿,这里连稻草席都没有,根本没有能吃的东西,肚子刚开始还会叫上几声,后来连腹中空荡荡的感觉都没有了。
到最后,连感官开始异常迟钝,中途还有人进来,掰开她们的嘴,将药丸强行塞了进来,约莫是软筋散一类的东西。
庭筠毫无抵抗,他们不费吹灰之力便把东西给喂进了嘴,一撤走架着她肩膀的手,她便如一片破布般倒在了地上,头埋在了衣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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