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恶役马甲都成白月光(95)
作者:枕藉舟
一里一外,他们朝着不同的方向,渐行渐远。
最终,厚重的朱漆木门一关,彻底隔绝了他们。
——
何鸢与江南西的婚礼定在除夕前几日,听江南西说找人算过了,是个好日子。他们是想在年前成亲,这样就能正式作为家人一起过年。
紫苏在安排婚礼的各类琐碎事务,庭筠不懂也没经验,帮不上忙,索性就利用这段时间准备给何鸢做个手工贺礼。
挑选纠结一番选定了后,看她不知道在捣鼓什么的紫苏,还顺嘴问了一句。庭筠回了句“保密”,紫苏便给了个“行你自个儿折腾去吧”的眼神。
事实证明,她这种连衣服都不会补的人,确实是有点高估自己了。
虽然每一步都称得上“艰难崎岖”,但做着做着,庭筠发现倒蛮有意思的,克服一个个困难的过程让人很有成就感,再加上她很想给何鸢一个自己亲手做的新婚礼物,所以拿出了比在现实世界做项目时还要多的耐心和用心。
日子就在一针一线的穿梭中匆匆流逝,明月那边大抵因为元气大伤,便一直没有动静,连同那个从前时不时诈尸的系统也人间蒸发了一样,庭筠有时候都会怀疑,是不是它们认为自己已经没有了价值,所以放弃她了。
某天午睡醒来后,她收到了北境的来信。
送信来的人高兴非常,迫不及待地便告诉她,沧山一带已全部收复,且同尉国签订了条约,北境局势不再如从前那般紧张,那些在北境征战多年的将士们,便可分批次轮换回京了。
“要函已呈递给陛下,这是另外给您的。”来人将用羊皮纸包裹的信件递给庭筠,
“请公主宽心,谢将军他们已在回朝途中,不出两三日便可到京。”
“好,劳烦你了。”
庭筠看向紫苏示意,她便领着人退下,顺手从袖中递去小袋银两,两方默契地客气笑着,往殿外走去。
庭筠原本是想同用蓝楹蝶通讯的,但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从那次介嗔痴匆匆挂断后,便再也联络不上了,原本只是畏寒但还会活动的蓝楹蝶也进入了休眠。
它整个身体蜷缩起来,然后吐司织成了一枚小小的茧,将自己包裹在了里面,像回到了还没破茧成蝶的时候。
庭筠索性就让工匠编了一个银丝网,将茧妥帖安置在里面,配了一个链条方便日后可以戴着,然后将它放在床头边铺着棉絮的小筐里。
蓝楹蝶不能用,那自然就只能通过人界最原始的方式——写信。
庭筠将外层羊皮纸褪去,便看到了里头完好无损的信件,连边角都没有弯折或湿痕。
外封上端正的四个字“长公主启”,庭筠翻到背面,撕开封口,却发现里面套着另一封小一些的信。
她将它抽了出来,封皮上一堆涂鸦似的墨渍——“什么什么亲启”。庭筠凑近了些,发现是四个字前面那两字被涂涂改改了好多次。
她细细辨认,最开始他最先的落笔是……
庭筠怔了怔。
那最先的“吾妻”二字被划掉,像是写完后突然发现这称呼属于正式的夫妻、属于一个丈夫的口吻,而他们连定亲都未曾。
被划掉的上面又写了“卿卿”,但似乎很泛指,一旁又添了“阿筠”,却似乎也挺普通,最后他纠纠结结,什么也没写。
庭筠弯了弯眼,弹了信封一个脑瓜崩。
真是好心机啊,小猫。
明明都涂坏成这样子了,干脆换个干净的就好,但偏偏就要用这个,就要明晃晃地给他看——他的纠结、他的“委屈”、他的不满现状。
庭筠展开信件,慢悠悠地瞧着,信里絮絮叨叨地说着,漫无目的,想到哪儿便写哪儿,通篇的字句像串起的山楂,捋过一层糖水,轻轻那么一撮,周身就缠绕上蓬蓬缕缕的拔丝——甜丝丝黏糊糊的。
落款处,画着一个简笔画猫猫头。
庭筠就这么笑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很奇怪是不是?有些人就是有轻而易举让你开心的本事。
她将信件细致收好,然后从书桌中拿出崭新的信纸和信封,蘸了墨,提笔在封皮上一笔一划写下:
檀郎亲启。[1]
流畅非常,全无顿笔。
她拿起来,轻轻吹了吹新鲜的墨迹,然后拿起信纸开始回信。
“见字如晤:
首先,是的,我只会开头那一句高雅的问候语,所以请忽略我后面通篇没有格式的格式;其次,我会先说正事再谈私事,你如果对前者兴趣不大,请自行跳到“*”之后的部分;最后,信封写错了换一个就是,你不必那么节俭。
……”
庭筠还是写不太惯毛笔字,时不时转转手腕,停下来想想有没有漏掉的地方,毕竟前部分她都是需要据实写的——当然,信的第一段的最后一句除外。
“……
何鸢与江南西要成亲了,婚期就在后天,想来你可能赶不上吃喜酒了,不过如果快的话,也许还能蹭到晚饭……”
黑色墨汁在白色信纸上蜿蜒勾转,像是密集错落的血管,在皮肤下,像是盘踞的——命运的脉络。
——
廿五日,黄道吉日,诸事皆宜。
殿内殿外早已遍布红绸锦色,房檐廊角、梅枝桂树上高高挂起了绸花和宫灯,侍卫宫女们换上了统一的喜庆衣裳,冬末肃萧的景色也被染上了春日般欢腾的热闹。
何鸢前两日在这里待着的时候,被负责各类事项的嬷嬷们拉着问东问西、试这个试那个,庭筠就在一边看着笑,结果被嬷嬷们说,等她成亲时要比这繁琐的多得多,还保证一定会拿出最大的本事来给她办好。
庭筠干笑两声,心里直呼“大可不必”。
昨天晚上,一向泰山崩于前不改色的何鸢失眠了,她翻身的动静很小,但庭筠睡得浅就察觉到了,然后就迷迷糊糊地跟她说点话,让她不要紧张云云。但还没睡一会儿,天蒙蒙亮,宫女和嬷嬷就噔噔敲了门,麻溜地把何鸢给提走了。
等到庭筠洗漱好打着哈欠过去时,何鸢正准备穿嫁衣。衣架上被熨烫展开的嫁衣灼灼的像是一团火焰,红底织金,珠宝嵌坠,凤凰的翎羽与长尾拖曳在背后,像是要腾飞于空。
平常只随意扎着马尾的少女,挽起长发,梳起了繁复的髻。
她站在嫁衣前,眼底一片云絮般的柔软。
庭筠轻轻抚了抚大袖上像波光粼粼的金纹,缓声道:
“真漂亮。”
她又将手移到何鸢手心,握了握:“算江南西那小子识相。”
要是拿个她看不上眼的礼服送来,那得让他遭点罪才能把人领走。
何鸢还没和她多说上几句,就又被宫女们围了上来,给她穿上一件件外衣,层层叠叠的像花瓣。之后又坐到镜子前,开始装扮,发冠珠钗、步摇耳坠,涂粉上妆、描眉画钿,最后抹了口脂,尽数完成后,周围的女眷们便齐声道了“恭喜姑娘”。
那张往常素面朝天的脸,成了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模样,何鸢站起身摸了摸额间花钿,问她:“是不是不太像我了?”
庭筠摇了摇头,像抚上嫁衣那样,轻触上她的脸,重复了那句相同的话:
“真漂亮。
————我们新娘子。”
陪同过来的紫苏适时递上了一个盒子,庭筠示意何鸢打开。盖子缓缓掀起,盒中绸布之上,是一把华贵的却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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