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恶役马甲都成白月光(90)
作者:枕藉舟
庭筠给江南西递了个眼色,他便伸手去扶起何鸢,何鸢不动如山。江南西朝庭筠耸耸肩, 一副“看吧早就知道不会听我的, 你还不信”的表情。
庭筠搁了茶:“好了,你这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呢。”
她起身揽住她的手臂,将她带起:“说没有失望肯定是假的,但对不尽如人意的结果也不是没有预料,所以不要太苛责自己了, 别把错全往一个人身上揽。”
何鸢仍旧懊恼:“我就是…!就是觉得太可惜了, 不甘心。
又觉得, 辜负了你们的信任……”
“明明就差那么一点,就可以将他们斩草除根……”
说到这里,她收敛了情绪, 将情况一一说来:
“溯羽的虓鸟记下了那只信鸢来返的路线, 让我们锁定了那伙势力盘踞的窝点,摸清底细和周围的地形后制定的计划全无问题, 一切都很顺利地推进着……
每处可逃的出口、通道都堵住了, 易容进的内应和埋伏的人手都毫无差错地行动…我们的人很快就夺取了控制权。”
何鸢皱了皱眉:“……那些家伙非常偏激, 像是有血海深仇一样,近乎是不要命地和我们打, 一发现不敌, 又察觉我们想要抓活口,便立即自尽。就在我们想要用药将余下的人弄昏迷时, 变故就发生了……”
————另一批不知来路的势力竟然无声无息突破了他们的防线,率先使用了烟弹和迷药, 视线迅速被模糊,意识到局面就要陷入被动,多有被袭击经验而常备解药的何鸢等人,立刻追了上去。
赶来救场的那些老道高手,带着仅剩的二十几人熟门熟路地从庄子上逃往后山,因提前勘察过,何鸢他们将其围困在石壁的佛像洞穴中,本以为破了洞口的防御装置后,那些人便再无反抗可能,却没想就是这一会儿,他们就凭空消失了。
“必定是有暗道,而且这暗道还只有第二批人才知道,不然前者早就逃去那里了,所以我怀疑,这两拨人是合作关系,后者还对前者有所隐藏。”
“因洞穴并不大,我们迅速排查后找到了机关,但那个通道已经卡死,应该是单向控制的,那些人进入后便关闭了再次开启的机关。”
何鸢拒绝了江南西递过来的茶和糕点,显然是没什么心思吃。
“虽然让这帮人元气大伤,但剩下的恐怕早已桃之夭夭,别处的残余必会愈加谨慎,再想抓住就更难了。”
庭筠耐心听着,一直没发表什么看法,等到何鸢停下后,才开口问了第一句:
“有查出来第二批人,是怎么听到风声赶来的吗?”
“这个就我来回答吧。”江南西将吹凉的热茶递给何鸢,再偏回头:“因为有些放心不下,所以我就带了些人伪装出游,拐道去了那里后,在那座庄子前发现了个形迹可疑的中年男子。”
“他确实是个普通人,施压了几下就把经过一五一十说了:有人交代他每隔十二日就去庄子上送一次自家种植的蔬果,品种不要求分量不要求,但要求他送到一间旧仓库门口,等待人来拿走后才可以离开。”
那中年人生怕是惹上了什么事,汗涔涔地急忙撇清:“大人啊,我也没到想到那么多,只觉得钱给的多活儿也轻松,有这便宜谁不占啊是不是?”
“那人就是说,要是有人来拿东西,铺门那里的牌子不动,要是迟迟没有人来,就把东西拿回去再把牌子换一面,变成红字那面……我、我就照做了……”
“大人啊,这,这我是犯了什么事您能告诉我成吗?我也是因为干这么久了,第一次没见到人来接头,就一时鬼迷了心窍,回家后觉得怪怪的,就上这边来瞧瞧,其他的真没了!什么也做过啊!”
“可曾见到雇你那人长什么样?”
男人回忆了一下,把长相大致描述给了他们。
“已经派画像师去进一步沟通了,但我觉得希望不大,能明摆着给人看,多半是易容。”
“偏偏和这特殊的一天撞在了一起……”江南西没骨头似的靠在椅背上,调侃道:
“倒也是第一次对‘天意弄人’这个词有了点实感。”
庭筠垂下了眼,其实哪儿有什么“天意”,不过是“主角光环”罢了。
是她天真了。
“后续都处理妥当了吗?”庭筠面上不显,冷静问道。
“嗯。官府那边都应对好了,我们乔装过,呈现出的是遭流寇和山匪杀人劫财,庄子里头我们也筛过了,有用的东西都带回来了。”何鸢说着便严肃起来:
“前朝余孽竟集结了如此大的势力,仅仅是庄子中搜出的未销毁的密函,就从中联系到之前我们查的那些案件,九成都是他们在从中作祟,朝中官员也多有牵扯……到底是谁在领导他们?又隐匿在何处……”
何鸢想的入神,江南西抚着她的发,凑近嘀咕着安慰什么,最后何鸢长舒了一口气,终于拿起了茶杯,一口灌下,他才移开目光,有些晦涩地看了庭筠一眼。
庭筠不动声色地避开。
看来江南西不像何鸢那么好糊弄,他肯定是猜出庭筠知道什么,却没有向他们坦白。
庭筠并没有告诉他们,要找的幕后之人,就是雍州刺史之女明月。
她原先也只是起疑,便从雍州那边入手,倒是查出些让人惊讶的东西——和前朝李氏有关,但庭筠怕打草惊蛇就先按耐住了。
联想到阮娘被毒杀那件事,和赵灿联手为她提供便捷的,便是明月。虽看上去只是简单的利益交换——为巩固两人在宫中的地位形成的结盟,但仅凭这些绝对是不牢固的:
赵灿想做的是皇后,之后再成为太后,那么她就绝不容许谢商成为天子,而明月便处在了她敌对一方,这一点她们两人不会不明白,那么她们为什么还是联手了?
——说明她们自始至终都是站在一条线上的。
起码赵灿这么认为。
而明月就更聪明了些,把自己伪装成赵氏一党,假意替她在谢商身边做间谍,实际上,赵灿才是那个被利用的人。
所以想要抓住明月的把柄,就要从赵灿那边找到突破口。
赵氏倒台,而明月却没有派人来灭口反而还多有照拂,确保赵灿还活着。那么,必然是赵灿那里还有什么筹码是她所需要的,简单来说,就是还有价值。
庭筠猜测,多半是赵家那些驻兵、布防的图册一类,而只有至亲才知道置放地点。
她一直派人盯着那边,果然,在赵氏一事渐渐冷却,没有多少人再关注的时候,她们终于忍不住动手了,计划将赵灿带出皇宫。
他们也同时行发起了行动。
但到底是棋差一招。
——原著力量的抵御和修正。
但庭筠并不想认输。
一个人带来的改变你能修正,那千人百人呢?万万人呢?
你能永远修正吗?你便是能控制一切的主宰吗?
庭筠摩挲着手中的杯子,声音有些冷:
“没关系,往好了想,我们发现了另一方势力不是吗?总比到时候吃了大亏才知道要好。”
虽这么说,但其实大家都隐有所觉,后者明显比前者更深不可测。
这次的所获的信息结合庭筠之前的调查,曾以为是最大的主谋的雍州刺史反而都不算什么大角色了,倒是没想到,他从属的那一方,所有人竟然都死心塌地以明月为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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