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恶役马甲都成白月光(79)
作者:枕藉舟
火树拂云飞赤凤,琪花满地落丹英,朱尘连雾,薰燧乱星。
劲竹绷紧到极致,梅树枝干松开了禁锢,下一瞬,断裂的竹枝便脱力地滑落,轻飘飘落入梅树之中。
无边夜色在他眼中蔓延:
“还不够,我需要更多……”
第56章
竹枝断在梅树上, 庭筠微微凌乱的青色裙摆也堆叠在他怀中。失了力气倒靠在树下的是她、狼狈地大口喘息的是她,密集攻势中败下阵的也是她,而面前这人, 却全无疲倦、不知饕足, 反而似是愈发兴奋起来。
眼看着他又要附下身,庭筠立即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不要了。”
“为什么?”他握上她手腕,轻啄她掌心,眼睛却半眯着,像牢牢锁定猎物的兽:“……你不喜欢吗?”
“今日宫中还有贺岁宴, 我得回去。”庭筠错开他的目光, 说话时尾音还带着些微颤。
“骗子。”介嗔痴将她的手稍稍拿离, 捏上她手背,唇瓣仍蜻蜓点水般在指间细细密密游弋,“你明明提前找了理由说不去了的。”
得寸进尺的小鬼。
庭筠就着这距离, 想要踹他一脚, 却因周身的无力,落下的力度倒显得绵软, 引得他瞳色又深了几分。
“……”
“什么毛病。”庭筠呛了他一句, 不敢再做其他的动作。实在是摸不清他的癖好, 怎么怎么样都好像能让他愉悦。
见他仍不肯放弃,还殷殷切切地看着她, 庭筠心一横, 干脆地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窘况:
“我腿软!起不来了。嘴巴也疼……”
几秒的滞愣后,介嗔痴蓦地低笑出声, 而后终于放过了她,伸手帮她把大氅上的兜帽戴上, 随后背过身过,蹲了下来,“走吧,带你回家。”
其实皇宫只是一座冰冷的囚笼,并不是温暖的庇护所,但他还是说了回“家”。
人生何处为归途,此心安处是吾乡。
庭筠将手搂上他脖子,趴在他背上,便好似也是第一次发现,他的肩背已经长成宽阔的青年模样。
他拾起那根红线,稳稳当当地起身、迈步,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进在路上。
一路上居然难得的十分沉默,两个人都没说话,庭筠不知道介嗔痴如何想的,但她是因为有些后自后觉的怯,她这辈子不管在现世还是这里,做什么事之前都会再三思量,好像从来都不曾冲动或放任自己做过什么事,
这似乎还是头一次,自己这样荒唐、理智尽散。
一想到也许之后这样的事情会经常发生,可能还会有比这次更糜堕的事,她就觉得心口像是有一锅沸腾的水,怕被烫的哆嗦但又很想止渴。
自己大概是真病得不轻。
停靠马车的地方就快到了,一路无话的介嗔痴在这时突然开口道:“你和我说实话……”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你真的不喜欢吗?”
庭筠不自觉蜷起了手指,但不愿被他牵着鼻子走,顿了顿后,便转而便垂下眼帘,慵慵懒懒地在他耳边哼语:“这么不自信啊,竟还问出这样的问题…
不过,我从前确实没经历过,没有办法比较出优劣,难道你想我再找一个来做参考吗?”
介嗔痴的脚步猛然止住,身体紧绷,周身的气息冷沉下来,
庭筠知道触到逗弄的界限了,随即轻轻吻了一下他耳垂,“骗你的。”
趁着他怔松,庭筠从他背上滑跃下,落地时,虽稳住了身形,但还是有些残存的发软。
马车低调地停在一旁,庭筠便欲上车返回皇城,被他顺了毛的介嗔痴,眉眼溢出不值钱的笑,红着耳根将她扶上马车,自己却未一同跟随,
“你不回去吗?”庭筠问。
“北境的事,还有一些地方要商议,得去他们的府邸一趟。”介嗔痴握了握她的手指,随后轻轻放开。
庭筠闻言,点点头,“自己多加小心。”
随着车帘落下,庭筠便与他就此分开了。
马车一路畅行无阻,入了城门,驶在高墙之内,似乎听到扮作成马车的侍卫,自言自语了一句:两边哪来的血迹啊这是?
正在休憩的庭筠,便缓缓睁眼,抬手推开了车窗,望向马车右侧的宫道。
因着不在车道之上,而是靠近宫墙,落了白雪的地方,便没有什么遭到破坏,那红色便显得异常醒目。
庭筠将目光前移,便见前方,有个单薄的身影,正贴扶着墙艰难地移动着,血渍便是自他的脚上流出。
待到更近时,庭筠才发现那人穿的是官服,只不过瞧那颜色和纹样,官阶应只是中等。
他一瘸一拐走着,丝丝鲜血从他左腿流下,染红了一片衣角。
似是听见了马车的响动,他便更往里挪了些,侧过身来,低头朝车道方向行礼。
在马车将要驶过他时,庭筠瞧见了他的脸。
张之川?
“停。”庭筠随即开口。
马车稳稳在那人身前停下,他似乎有些惊讶,但还是谦卑地躬着身,并未做出任何逾矩之举。
庭筠记得,他是今年的探花。琼林宴上,庭筠曾远远见过他一眼,在众多锦衣华服的新科进士和官员中,他衣饰朴实地近乎格格不入。
他独坐在席间,纵然是被安排在角落,脊背也仍旧挺直,布菜的宫女端来瓜果时,他朝她微微颔首,礼貌地道了句谢。
庭筠看向他受伤的左腿,拧了拧眉。
录事尚书,是个有名无实的官职。
寒门贵子,在这腐朽多时的朝中,被污泥挤压进不见天日的角落。
她放下车窗,拿起一旁的伞,起身走出了马车。
张之川见马车还未曾离去,也并未有什么指示,便在听到车帘掀起和渐进的脚步声后,微微抬起了眼。
视线从浅白一层的雪地再到绣着青鸾的裙摆,再看到面前持伞之人的面容时,张之川立刻准备弯膝行礼,“参见公……”
因弯折而传来剧痛的左腿原是要继续下蹲,却被眼前之人拖住了手臂,阻止了他这行至一半的礼。
她将伞倾斜而来,遮蔽了湿冷的霰雪,望着他淡淡一笑:
“张大人,捎你一程如何?”
——
凝安殿中灯火通明,赵灿羞怯又难掩激动地在殿内徘徊,时不时抚上自己的腹部,面色便更加喜悦。
她不断地望向殿门外,期盼着那抹熟悉身影的到来。
因着高昂的情绪,赵灿感到心中难以平静,喉间也涌上渴意,便转身到桌面上欲倒一杯水来喝,但发现是冷的,便又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她如今,各方面都得仔细着自己的身子才是。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了动静,赵灿便立刻回头,往那边快步走去。
“陛下!”
她欢快如燕,一头扎进来人怀中。
“你终于来了,我想把这个好消息亲自告诉你,你一定也会高……”
被她拥抱的人却并未接下她的,而是打断道:“所有人,全都退下。”
赵灿虽有些莫名,但私心又觉得只有两人,便也能更好的分享喜悦,这么想着,更是忍不住搂的更紧了些。
待宫人推退去,殿门被高公公严丝合缝地关上后,赵灿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道:
“陛下,我有孕了!”
她握住他的手一同放在腹部,“今日是个极好的日子,合该告诉你这样一件喜事,我们真多年,都未曾孕育过生命,如今,也算了终得圆满…
这里,有我们的孩子……”
赵灿激动地说絮叨着话,却发现眼前的男人始终未发一言,连被她握着的手,也是无动于衷。
她有些不知何来的慌张,便立刻抬起了眼,却见他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她,眼中尽是冰冷,
“孩子?”谢闵附身逼近,声音森凉:“那真的是朕的孩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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