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恶役马甲都成白月光(77)
作者:枕藉舟
眼前骤现的电子屏上,红色的叉异常醒目。
【请宿主注意,没有否定选项!请立即同意!】
这是在人界以来,系统第一次下达不可抗指令。
让人烦躁的声音不停地耳边警示,像是无数根针对着人一通扫射。庭筠绷紧了下颚,尽全力去忽视这密密麻麻的不适,依旧坚持自己的回答:
“我不……呃!”
连这一星半点微末的反抗,它们也绝不允许,熟悉的电流感瞬间奔涌而来,千军万马,仿佛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庭筠的手死死地攥紧了躺椅的把手,手背下透出了筋脉的青色,她拼命按压住自己的反应,却仍还是止不住地微颤,咬紧的牙关渗出了丝丝血腥味,
“殿下?”温屿安察觉到她的反常,起身就要为庭筠探脉。
“……没事,你先、先回去。”庭筠将自己的手掩在绒毯之下,对温屿安施了逐客令。
她的再一次不配合触发了更高的惩罚设置,话落下后的一秒,心脏像是被布满钢刺的手骤然抓握,难以承受的双重痛苦使得庭筠立刻弓起了身体,痛叫出声,
脱力往侧方倒下时,喉中不受控地呕出一大口血来,淅淅沥沥溅在了素色绒毯之上。
“殿下!!”温屿安惊惧着伸手接住了她。
他全无了平日的清贵,接下她时双膝重重跪在了地面,将她完好护在怀中。骤缩的瞳孔中,庭筠看见了喉唇间腥丽不断的自己,
温屿安后面的呼唤她已听不清了,眼前所有都模糊不清,巨大的混沌吞噬而来,她顷刻便没了意识。
——
无边的黑暗里,不知来处,也难寻归途,她似乎历经了漫长的跋涉,却仍被困在其中,周遭忽的亮起无数细小的光点,飞速聚拢在她身前,旋转、交融,最后幻化成一颗赤色的珠子。
它的赤色极其浓稠,珠子周身缭绕着黑雾,最外一圈,是佛印符文,似乎是在压制它,但那佛印的光芒已在逐渐黯淡。
突然佛印中掠来一阵流光,迅速没入庭筠额心,脑中一阵刺痛,净梵寺中被明释抹去的那段记忆便悉数回归。
思绪若被煦风吹拂,所过之处,一片清明。
————庭筠睁开了眼睛。
她原本轻弱的呼吸一重,床榻边的人便立即靠了过来,目光一眨不眨地落在她脸上,直到庭筠轻轻弯了弯眼,才如释重负般松下紧绷的脊背,
介嗔痴握着她的手抵在眉心,泛着血丝的眼半垂下,
“你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吗?”
他声音沙哑:“——整整三日。”
庭筠确是有些惊诧,这次系统给出的惩治,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严重。
她就着他掌心,伸直了指尖,抚上那拧紧的眉心,“别皱眉了,小心老的快,那可真是糟蹋了这漂亮脸蛋。”
她动了动,想起身,介嗔痴立刻将她扶起,把软枕全数垫在她背后。
庭筠看着他瞬间松开的眉,也不想他一直陷在这担心的情绪里,便顺势打趣道:“这回怎么这么听话?”
上次在偏殿,真是胆大包天。
“……你不是说过,不喜欢丑的东西吗?”他凑了过来,倒像是一副无辜神色:
“我现在没有办法重新融回妖骨和妖丹,若如凡人一样不断变老,你是不是就会厌弃我了?”
她作为“安筠”时说过的话,他竟然一直记到现在,难怪总喜欢用这张脸来当武器对付她。
“当然不会。”庭筠温声软语,“——你喜欢这个答案吗?”
“这是真话还是假话?”他似乎不太满意后半句。
“你猜?”庭筠挑眉。
介嗔痴抬放在她腰后的手,轻轻一揽,就将庭筠拥入怀中,贪恋地汲取着她温度,吐息绒毛似的绕在耳廓:
“没关系,等到你厌弃我的那一天,我就会杀了你,然后再去陪你……这样你就不能再用这双眼睛看别人了。”
他轻柔地抚着她的发,默了一瞬,突然开口道:
“我会去北境的。”
庭筠的身子一僵,“…你知道了什么?”
“世间万物总是守恒,你能灵魂不死、辗转存活与不同的躯壳,那必然也会付出相应的代价……”他更深地搂紧了她:
“————你是不是受制于某种东西,而必须按照祂的要求去做,如果反抗,就会像这次一样……对吗?”
庭筠徒劳地张了张口,不知怎样接话。
他实在太过敏锐,几乎已经洞穿真相。
“所以,你之前对我做的那些事,都是祂在逼你,对吗?不是你本意,对吗?”
他说了许多句“对吗”,仿佛急于从她肯定的回答中获得久逢的甘霖——欺骗是假的、伤害是假的,善念是真的、情意是真的。
是个好没安全感的小猫啊。
庭筠微微弯了眸子,“但不管怎样,我确实做了这些事,不用为我抵赖……”
介嗔痴放开了她,一把捂住她的嘴,眼眶红红:“你不许说了,我不爱听。”
他眸中浸润了水渍,梨花带雨的,“你连骗骗我都不肯吗?”
庭筠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或者自己骨子里就是个病态的玩意儿,竟然真的很喜欢他现在这样子,啊…也不准确,好像他什么样子她都挺喜欢的。
所以庭筠拿开了介嗔痴的手,然后捧住了他的脸,轻轻吻在他眼尾,唇落下的时候,触到了凉的泪珠,还有,他颤动的眼睫。
“别哭了,这世界上,我最喜欢你。”她剖白了,自己后知后觉而姗姗来迟的爱意,
“————没有之一。”
他的世界是一房茧,她在里头,无处可避。
她的眼底星辰乍现,瞳色是迷乱的绀,像夜色中的天幕。他再次偏过头,仰起了下颌——一个虔诚的索吻姿势。
在呼吸就要交缠的瞬间,殿门被推开的声音蓦地响起,庭筠反应迅速地转过了脸,坐直身体,一派无事发生的模样。
介嗔痴忍不住低声爆了句粗口,咬牙切齿的,极为不爽地看向来人。
紫苏先是被他这一眼整得有些莫名,随后看见庭筠已醒来,便高兴地快步走来,挤开介嗔痴,开始急切的关心起庭筠的状态。
“我查探过了,已经无碍,过会儿请太医来一趟吧。”介嗔痴打断紫苏的絮叨。
“没事便好,太医都没查出来是什么毛病,这三日可把我急坏了。”
“哦对了。”紫苏转头对介嗔痴道:”兵部有人来找你,应该是为了北境之事。”
他嗯了一声,见庭筠趁着紫苏转头,竖起食指在唇上,做个嘘声的动作,眼睛却带着笑,像挠在掌心的兔尾草。
介嗔痴喉结动了动,急忙偏开目光,“我现在去见他。”随即便头也不回滴大步离开。
庭筠看着他的背影,了然地笑着,但倏而又想到明释放进她魂体内的那颗赤色珠,她总觉得,那东西应和介嗔痴有着莫大的联系。
紫苏看庭筠精气神还算不错,便汇报起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陛下这段时间一直冷落着凝安殿那边,不止赵灿感觉到危机,赵家也坐不住了,不过,他们竟拿为北境押送粮草之事来施压陛下,也不知真是觉得自家算根葱,还是真没把陛下放在眼里。
按理说陛下应该发怒才是,但他居然真去了凝安殿,还言这段时间确实对贵妃多有亏欠,之后定会好好补偿于她。”
庭筠嗤笑,“赵家还真是一脉相承的天真和愚蠢。”
谢闵其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别人的要挟。
赵家认为自己位置不可撼动,认为赵灿将谢闵的心牢牢攥在手里,便觉得可以有在帝王面前说不的资格。
上一篇:我直男,求放过
下一篇:妖皇又用狐尾缠住了小花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