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恶役马甲都成白月光(67)
作者:枕藉舟
随着一只纤细皓白的手落在他掌心,藕荷色的裙摆若盛开的莲,一位娉婷女子几步下了车,与温屿安并肩在伞下。
许是注意到了有人的注视,温屿安抬眼朝这边看来,见他这般,那位带着面纱的女子,也一齐投来了目光。
隔着朱漆红墙与雪覆的宫道,两侧,两队人,遥遥对望。
温屿安原本清冷的神色,却在看到庭筠身侧那个陌生身影后,凝结成了寒霜。
介嗔痴却垂下眼帘,看向一旁之人,附耳轻声道:“雪天道路湿滑,我牵着阿姐吧。”
庭筠对他太过熟悉,甚至于有自己也不曾发觉的纵容与偏爱,没觉得有何不妥地就将手搭在了他抬起的手腕处。
那个同温屿安一起的女子是谁,答案不言而喻。
“走吧。”
她没做多一秒的留恋,收回眼神抬脚就走。
风雪下得更大了些,簌簌而下的洁白,模糊了介嗔痴向温屿安瞥去的、暗讽的一眼。
——
庭筠出宫后,假意让宫中马车将自己送到最大的酒楼,随后从暗道到了青楼歌馆,两人戴上暗道中存放的慕篱和面具,由接头之人将她们往楼上引去。
这时,楼层交界处,传来吵嚷声,隐约瞧见一位歌姬恶狠狠地说着什么,指挥着两位打杂伙计正压着一位衣衫单薄破旧之人。
庭筠本不愿多管闲事,正要拐上楼,那位被压着的人却突然发狠冲破禁锢,跑来了这边,却好似是被打伤了腿,一个脱力倒在了庭筠脚边。
庭筠低头看去,略扫了一眼发髻和身形,发现是个女子。
她颤巍着伸出手,却只扯住了一小片衣角,“求求您,帮帮我……”
她费力地抬起头,看向庭筠。
在瞧见她脸的一瞬间,庭筠心头炸起难言的惊诧,而紧接着,巨大的愉悦便随之涌现:
真是……意外之喜啊。
第49章
返回皇城时, 多了一辆随行马车,马车内,多了一个人————庭筠将拿那名女子带了回来。
她是一根看似毫无杀伤力的细针, 但只待合适时机, 刺入命脉、毒入骨髓,便可叫人在无限痛苦折磨中死去。
庭筠现下要做的, 就是洗去这枚针上的铁锈,再将其打磨成想要的模样。
至于这根针要扎在何处,能扎多深,那就得看它自己的手段了。
皇后薨逝, 作为她的女儿, 庭筠自然还有很多琐事要处理, 刚落脚便要去皇后寝殿。
来回程这一路上,介嗔痴都是那派沉默顺从的样子,直到下了马车, 庭筠要与她分开时, 他才主动开口道:
“阿姐是否有皇城的缩略图?我想借来熟悉一下,毕竟, 总不好时时劳烦他人带路。”
他自醒来后, 情绪一直非常稳定, 甚至到有些过于平稳,让庭筠总隐有不安, 但也没有觉察到哪处不对, 便也只能先留意观察。
“在我书房,你自行借阅即可。”
庭筠说完, 便转回身跟着来接她的紫苏,一起往皇后寝殿走去。
紫苏向她禀报了一些事情的进程, 其中变化最大的两件,一是皇帝同意了下葬,二是赵灿申请接替管理六宫的权利。
这正是庭筠之前去找上谢闵,而要想得到的结果,刺激皇帝对他动手并将伤让赵灿瞧见,便是要让她以为谢闵对皇后和女儿并无情意,自此助长赵灿的气焰。
她仗着谢闵的宠爱,在宫中跋扈已久,现在苏时蕴一死,皇后之位空悬,这最大的对手已经消亡,公主也构不成威胁,她只会更加嚣张,肯定会有所动作,越是心急越是掉以轻心,便会露出越多破绽。
这不,如此迫不及待地就想要坐上中宫之位了。
对她来说,谢商是目前唯一的威胁,但她这么多年一直无所出,所以必须得先将地位巩固,后面自己的子嗣才能名正言顺地同谢商争夺。
可惜啊,她一项也不会如愿的。
庭筠只默默听着紫苏说话,待到她说完后,点点头,在即将要迈入殿中前时,带着点笑意地说道:
“你今晚去见我秘密带来的那个人时,记得做好心理准备,不要太惊讶。”
紫苏不明所以,但已经到了殿内,宫女们在其中,她便也不好再继续追问。
宫女们被派来清理寝殿,另也是按照传统,整理出皇后生前爱惜之物,之后会连同其他一起作为陪葬品入皇陵。
庭筠示意要宫女们免礼,便径直去取来了一副被珍藏起来的字画,画上是再简单不过的花鸟图,还有一首小诗。
但这却是苏时蕴留给她的遗书中,真正想要为自己陪葬的东西——因为这花鸟图,是尚且年幼之时,她父母合画而成,那诗,则是她题的。
她唯一的遗愿,便是死后不入皇陵。故用了那样惨烈的法子结束生命——因祖有规制,自尽而尸身不整者,则不能与皇帝同穴。
她不愿,再同那个男人有一丝一毫的瓜葛。
可是谢闵在她死后,却像是突然又爱极她了一般,不管不顾地死活不愿放手——他非不遂她的意,执意要所谓的“生同衾死同穴”。
何其可笑。
所幸,在封棺前,庭筠早就设计将尸体调走。
她欲备将苏时蕴同他家人葬去一处,葬在南边最早开放山樱的地方。
庭筠拿了东西,刚要走时,却无意瞥见床榻前,一位宫女正端着熏香炉,直直盯着,凑上去嗅了嗅,随后拿开时,紧紧皱起了眉。
庭筠瞧见了这异样,紫苏稍后一些察觉,便走上前对那名宫女道:“皇后旧物,岂能随意触碰,你是谁手底下的?没教过你规矩吗?”
那个宫女有些慌乱地将熏香炉放回,然后不停摆手做些什么手势,嘴中咿咿呀呀地,却发不出声音。
竟是个哑巴。
紫苏顿了顿,便准备就此作罢让她离开,庭筠冷肃的声音却在她背后响起:“让她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紫苏将人清走后,庭筠几步走到了哑女身前,拿起一旁的纸笔,“会写字吗?不会就简单把意思画下来。”
她现世中的一位好友,病逝前一直都在坚持帮助残障儿童,她为此还专门去学了手语,庭筠耳濡目染,也能零星看懂一些。
她看出哑女表达的其中一句,是说这个熏香有问题。
哑女点点头,接过纸笔趴在案几上写起来,片刻后,她将那页纸递给了庭筠。
她前头一些,交代自己一家曾经是南疆之人,后来都陆续离世了,自己也被投奔的远亲卖到宫中。
“我懂一些医和毒,是因为闻到这个香很熟悉,很像南疆的一种毒,我才想确认一下的,不是故意不尊重皇后娘娘,非常抱歉。”
庭筠指尖捏紧了纸张,继续问:“这毒是何作用?”
哑女重新在另一张上开始写:
“致幻、易梦魇、难以入睡,常用以折磨人的精神,且有成瘾性。”
庭筠看着眼前这白纸黑字,仿佛觉得像是无数张长着獠牙的嘴,正朝她露出血盆大口。
她攥紧的手心将纸张掐皱成一团,声音凉如冬夜:“这熏香,何处得来?”
紫苏神色悲肃,回道:“陛下赏的,曾说是赵家征战时,从昭国得来的,具有…安神镇静之功效……”
“赵家……”放在烛火之上的纸张瞬时燃起,庭筠的瞳中便似有火焰灼灼。
她突然轻轻笑了起来,侧目对哑女道:
“你做的很好,今后,便待在我身边吧。”
——
襄城的雪总是落落又停停,这深宫中藏匿无数魑魅魍魉,夜飞的鸟在冷夜直刺天空,那轮月像是仇人的眼,惨白微笑,恶意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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