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恶役马甲都成白月光(65)
作者:枕藉舟
——介嗔痴还在那儿。
刚送回来医治时,太医们也是倾尽毕生所学才将人从鬼门关上拉回来,拒他们所说,行医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伤的如此重的人还能顽强存活至今的。
不止是这次的伤,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更是不计其数,他们难以想象他曾经都经历了怎么的修罗地狱。
还有一个发现,便是他也有一个那杀手组织的图腾,只不是不是在侧颈,而是在心口处,且图案间不只一道银线纹,而是三道。
————那代表着,他是那个组织最顶尖的杀手,并且,大概率没有之一。
其余的几十人,是为了追杀他而被其反杀。
只有一种情况会让自己人动手解决自己人,那就是——出现了背叛。
介嗔痴从组织中叛逃而出。
然后,遇到了庭筠。
久无人住的偏殿,进入时还留有灰尘的味道。庭筠随手拿起一盏灼灯,往床榻走去,
她遍寻他不得的那近一年的时间里,庭筠强迫自己不去想他是如何被带入那个组织,又是如何厮杀出一条血路,如何……这样艰辛的活下来的。
她撩开幔帐,想悄然看一看他的情况,却发现床榻之上空空荡荡,没有任何踪迹。
注意力陡然集中回来,落针可闻的殿内,庭筠听到了逐渐粗重起来的呼吸。
她足尖堪堪转了半圈,便被一股大力冲来压在了被褥之上。
掉落的烛灯扣在地面,蓦地熄灭,缭绕出轻烟。
压在她身上的人,□□的上身几乎被绷带全然缠绕,他的眼瞳一片混沌,神色木然,只是盯着她额角的伤口,微微张开了口。
庭筠察觉到额角的湿润,必定是伤口崩开了。淡淡的血气缠绕在这方空间,看着他的状态,回想之前类似的情况,庭筠有些惊诧:
那个蛊,竟然不是身体绑定的?
她现在并非阿筠叶,却还能催动蛊虫。
见庭筠迟迟没有动作,介嗔痴不解地歪了歪头,蛊虫是不会伤害或者违抗主人的,所以他并未强制性主动逼迫,而是搂住庭筠的腰身,将他们的位置对调,半坐起,让庭筠跨坐在他身上。
介嗔痴将头埋在她颈侧,小兽般轻轻嗅着,难耐地蹭,搂着后腰的手也不自觉地收紧。
庭筠无奈,取下簪子,划破了自己的指尖,鲜血即刻冒出,被介嗔痴吮入唇舌间。
已疲惫到极点的庭筠,在这方被幔帐密闭成的狭小天地内,意识逐渐松懈模糊,有些脱力地向后倒去,被介嗔痴护住后脑,仰躺在了软榻之上。
她的眼前逐渐开始朦胧,思绪也开始迟钝起来,便连身上那人何时停下了动作也未及时察觉到。
紧贴着她的身体略地僵硬起来,浑浊的眸子也被眼底翻涌上的海水擦净,留下冷色的蓝,审视着迷蒙的少女,
夺走了她手中的金簪,抵在跳动的动脉上。
恍惚间,庭筠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幽幽开口:
“你究竟是谁?”
似是临头一面冰水,她骤然清醒。
同样冰冷的簪,触在温热的皮肤上,像是蛇信。
她压下紧张,无所谓地眯眼笑着:“我可不是什么巫女,只是嘛,总需要借助些手段来控制你……”
“那个苗疆的女孩,倒是帮了我大忙,看来是有些本事的,早知便多给她一些赏钱了。”
将这件事解释成阿筠叶把蛊转接给了她,便应能解释的通。
在她说完这番话后,介嗔痴那样全无人欲的眼里,海水涨起潮汐,绀色与墨色交织在一起,可夜色太暗,庭筠辨不出那是什么情绪。
又或者说,从再次遇到他的那天起,她便再难以看懂他。
他却突然露了一个淡淡的笑,可眉眼却还是冷的。舌尖微探,掠走了唇角残留的血液。
他迅速起身,立在床沿,帘幕遮住了的神情,他道:
“您能给我什么呢?”
“绝对的安全、一定的自由,以及,权利与财富。”
“那得到这些,我要如何做?”
“我需要一把无坚不摧无人能敌的刀,
从今日起,你便是那把刀。
我手所指,便是你刀锋所至。”
庭筠慢腾腾地坐起,懒散地似是随意问了一句:
“你有名字吗?”
“并无。”他没有丝毫犹豫,“只有代号而已。”
庭筠顿了顿,脚尖勾去碍事的帘幕,
“我近日,偶有翻阅佛经,见其言‘贪嗔痴慢疑,怨恨恼怒烦’,倒是有些意思。”
“那么自此,你便唤谢嗔痴。”
——
庭筠再一睁眼时,已经日间了,她捂着酸痛的额头,对后半段发生了什么几乎没了记忆。
她余光瞧见有道人影在一旁,药味从那处飘来,庭筠便以为是紫苏,开口喊了她的名字。
那人倒药的动作一停,庭筠也适时地偏头看去,在看清来人的那刻,微微睁大了眼睛,久久未能开口。
一身利落劲装的女子,束着高高马尾,端起药碗,周身似还带着战场的金戈:
“怎么,才两月未见,便不认得了?”
第48章
庭筠失笑:
“哪儿能啊, 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我们何副将。”
她弯着眼,瞧了她片刻,开口道:“瘦了。”
劲装女子走到床榻前, 将药碗递来, 瞧着还是那一板一眼的面瘫脸:“你倒是长了点肉。”
冷冰冰、一根筋、不会说话,庭筠见到何鸢的第一眼, 是这样认为的。
宴席上,女眷们或成群结队,或三三两两闲谈,不知是谁突然戏谑地对御史长女说道:
“唉?何黛, 你们家那个‘花木兰’呢, 怎么没瞧见她?”
众人听此, 都掩面笑了起来,讥讽意味十足。
贵女们似乎并不待见这位“花木兰。”
那位何黛脸色自然不好看,随意说了一句想要揭过这话题:“一个庶女罢了, 我管她做什么。她那么爱舞刀弄枪, 怪就怪自己没投胎成男子呗?”
庭筠懒得在这种场合多待,毕竟做样子也是很累的。她便独自一人找了处僻静地方, 想着眯一会儿再找借口离开宴会。
结果还没在小亭躺几分钟, 便听见一声恼羞成怒的拔高嗓音:“让你陪爷玩儿是看的起你!别不识好歹!”
话音刚落, 便猛的传来“扑通”一道巨大落水声,庭筠半起身, 透过假山和树枝的空隙往下方望去, 便见一个敦实厚重的男人正在湖里边扑腾边咒骂。
岸边树下,站着一个打扮十分简单的女子, 她手中拿着把男式折扇,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人水中之人, 然后将折扇也一同扔了进去。
“还你。”
这边的动静引来了别处的人,侍卫便连忙将呼叫的男人救上了岸。有地位较高的王孙询问事情经过,那男人涨红着脸,立刻指着那女子叫嚷道:
“我不过是想问问路,她便一掌将我打落水中!简直欺人太甚!”
“……何鸢,是这样吗?”
被称作何鸢的那位女子,皱了皱眉:“难道用折扇挑人下巴是什么新式的问路方法吗?”
“是他言语轻浮在先,动手动脚在后,我保护自己罢了,何错之有?”
“你血口喷人!我何曾做过那等事,你纯属是污蔑!”男人喘着粗气,眯起本就细小的眼睛:
“证据呢,你说的这些,谁看见了?”
贵女们只是看戏,无人为她说一句话。
“本宫看见了。”
庭筠慢悠悠开口。
她从小亭被遮挡的那一角走出,站到开阔的那处,因为地势略高,便有些微微俯视着下方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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