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恶役马甲都成白月光(55)
作者:枕藉舟
“你愿意,跟我走吗?”
第42章
霰雪零零碎碎, 飘落在发上,庭筠半跪在板车旁,攥着木板与轮轴的手愈加收紧, 湿冷自跪在雪地上的膝盖处蔓延而上, 好似冻住了她的喉咙。
但她的大脑却因这突然而知的变故而冷静清晰了下来,她假意恐慌和不信任地退了退身体, 将目光以移开,不知所措般看着眼前的每一处:
马鞍工艺精湛,这种结构复杂以便更好分散骑手体重的款式多用于战场,所以这是一匹战马, 且至少为中上层将士所拥有;
面前说话女人手腕上戴的那玉镯, 是亓沧之境产的天水玉, 极难开采有价无市,只供三界上上阶层使用;
马车看似平常,但车角悬挂的那串看似装饰品的东西, 则是附了仙力的星移铃, 能承受元婴期两个时辰的攻击。
在人界能使用这等仙族赠予之物品的……非皇亲国戚不可得。
庭筠对他们的身份确实惊讶了片刻,但她明白, 自己决对是有什么价值才会被看中, 而她并不能表现出与自己“穷苦人”身份和见识不符的举动, 需要循序渐进地去顺应他们。
————因为她必须的抓住这个机会,哪怕这机会的背后扑朔迷离或遍布荆棘。
“你们是谁?”庭筠紧张地咬住了下唇, 十分没有安全感地蜷靠在板车侧边, “干嘛说这种奇怪的话……我又为什么要和你走?!”
被躲开了触碰的素衣女人,恍惚地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她的眼神便更加的迷蒙混沌起来,难过道:
“筠儿, 你不想跟母后回去吗?”
“是母后让你受委屈了,你不要怪母后好不好,我们听话,回家好吗?”
她作势就要握上庭筠的肩膀,却被一旁的嬷嬷半环抱住上身,将她拉起来,轻拍后背安抚她骤然激烈的情绪,“不是的,不是您的错……”
庭筠被女人自称的那句“母后”给惊讶了一下,便见素衣女人回握住嬷嬷的手,有些急切:“阮娘,你帮我和筠儿说说……她不是喜欢鲛纱和珊瑚链吗?我给她准备了好多,都放在那里呢,让她跟我回去吧……”
“好,好。”嬷嬷给那个骑马男人使了个眼色,“外面冷,您回那车上等我们,我们一会儿便来。”
那名侍卫长过来将素衣女人往回带,她一步三回头,万分眷恋地看着庭筠。
阮娘左移了一步,挡住了庭筠对望的视线,刻意柔下声音:“你不要害怕,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希望你帮一个忙。”
“这个忙不但不会让你损失什么,反而会让你拥有更多。”她瞥了一眼老旧的板车,又上下打量了庭筠几眼,很明白该用什么来诱惑一位贫民少女:
“你难道想一直这样活着吗?寒冷、饥饿、穷苦、欺压……
只要你答应跟我们走,这些就通通都不复存在,你将有的,是另一个全新的人生。现下,你只需要踮个脚,就可以够到它。”
庭筠故作滞愣了几瞬,轻声问:“这个忙是什么?”
阮娘并不意外地笑了笑:“很简单,你只需要——将自己变成另一个人。”
“我答应你。”庭筠没有犹豫地应下,“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她的太过急迫本就让阮娘有些不愉,听到后半句时,她顿时蹙起眉,又因良好的修养而立刻松开:
“是什么?”
庭筠站起身来,垂眸看向板车:
“帮我埋座坟。”
·
侍卫长将最后一铲土堆在尖圆形土包上,用铲子背面将周边拍紧,庭筠也刚好将那块木板在坟前竖立起来,她抚了抚那深一笔浅一笔的“刘百岁”三个字,鼻上涌上酸涩,
可惜,他未能长命百岁。
记得下辈子,做个轻松快活的人。
火折子一点,纸钱迅速燃烧起来,她引燃香,恭敬地拜了再拜,黄灰的烟缭绕在墓前,很快便被冷风吹散。
“该走了。”阮娘提醒道。
庭筠将香深深插在土中,把那壶“饮江湖”放在墓前,顿了顿,转身离开。
等我安定下来,就给你换个气派的石碑,老头。
她的脚步未停,向着山下的远方而去。
……
庭筠原本是准备坐后方那辆仆从的马车的,但那个素衣女人一直掀着车帘注意着她们的动静,庭筠刚走到她这辆马车时,便被她笑意盈盈的喊住:“筠儿,快来。”
庭筠看了阮娘一眼,见她微微点点头,便也没再推脱,上了马车后,看了看女人干净无垢的衣服,自觉地窝去了角落。
可下一瞬,女人却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脱下将她包了起来,搂着她问道:“外面很冷吧?你以后不要因为生母后的气,就乱跑出去了好吗?”
庭筠能辨别得出她纯粹的关心,但他其实对这种来自母亲的疼爱并不太适应,更不知作何反应。
她亲缘单薄,父母各有真正珍惜的家庭,他们之间几乎没有什么相处,淡的像一杯冰镇过的凉白开。
阮娘也上了马车,素衣女人一直很专注地看着庭筠,包裹住她的那双手,掌心干燥温暖。但她絮叨了好些后,却就着庭筠肩膀沉沉昏睡了过去。
“娘娘服了药,会让她嗜睡些。”阮娘也不在遮掩叫“夫人”了,问道:“你原名叫什么?”
庭筠如实回答,“庭院的庭,上竹下均的筠,庭筠。”
阮娘倒有些惊讶,“竟也是这个‘筠’……”
随即又问,“你识字?”
庭筠猜测后面大概率要让她模仿那个“嘉懿”,那么皇族必不可能不识字不懂礼数,她并不想之后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平民去学习这些,所以引出阮娘的询问,方便自己杜撰了一个身世:
“边城流寇猖獗,家中惨遭劫撸和屠杀,我因偷偷溜出游玩而躲过一劫,无亲无故,一路就这么来了襄城,其他的……因为发了一场高烧,记忆都模糊了。”
“那个死去的老者,是救了我和收留我的人。”
庭筠带着情绪低迷的语气,说着说着便像不想回忆了一般岔开话题问道:“这边人迹罕至,你们如此贵重身份,为何会途经此处?”
“秘密行程,娘娘也不想惊动官道沿途。”阮娘不愿多说,交代道:“你有基本的底蕴这自然是更好,只要不惹事,安静维持你的身份,让娘娘宽心,其他的便无需在意。”
“……是何身份?”
阮娘顿了顿,摩挲着手中的錾花袖炉:
“爻国嘉懿公主,谢筠。”
——
爻国长公主,谢筠,封号嘉懿。正德二十四年,于万佛寺祈福,遇大火,伤重而久闭宫中,静养一年,仍不得见。
庭筠将这句批注一般的记载反复看了几遍,最后合上将其放回原位。
几乎没有什么地方记录到这位长公主,有也是点到为之,例如什么大型活动顺带一笔她的名字,存在感很弱,也只有刚才那本像是弃稿的里头,有那么略微详细地提了一嘴。
那既然如此,为何要带她回来做替身呢?
庭筠正在返回长宁宫的路上——那是她的“母后”,皇后娘娘苏时蕴的宫殿。
她想不太明白,既然不需要公主去和亲、也不需要下嫁公主笼络权臣,那么何必放着自己亲女儿不要,多次一举找个冒牌的来坐这个尊贵又快活的位置?
这位皇后娘娘也不太对劲,一个母亲,怎么会认错自己女儿?而且她似乎……精神状态不太好,
马车上服了药后一路睡到皇宫,中途醒来时赤着脚就跑来找正在沐浴的庭筠,直到面对面确认她的存在,才又迷迷糊糊梦游一般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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