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恶役马甲都成白月光(49)
作者:枕藉舟
转移回注意力的庭筠, 再一低头时,就看见了自己碗旁多出来的那碟小盘, 里头剥好的虾堆成了一个小山丘。
少年干净修长的手,正熟练地将最后一只虾剥皮剔尾。
庭筠毫不客气地夹了只肥的送进嘴里,打趣道:“真是个孝敬长辈的孩子啊,表弟~”
介嗔痴将虾放入盘中,清洁术缭绕指间,“就这点东西你便满足了?”
“哦,展开说说?”
介嗔痴没有正面回答什么,只是问道:“你喜欢城北一带,带花园药圃、夏可避暑冬有温泉的房子吗?”
庭筠笑道,“这换谁谁也拒绝不了吧。”
“不过,这都不算是房子而是府邸了吧?怕是我们一起干几辈子的钱也不一定能买到。”
她这样生动地存在于他面前,同他自然地说着话,介嗔痴的眸中似乎染上模糊,看向她的目光柔软了一瞬,脱口而出:
“锡……”
他霎时又即刻清醒,不着痕迹地接道:“西街那边今日有春祀节活动,无聊的话可以去看看。”
“下午我有些事要办,事情结束之后,我就回来接你。”
虽然知道他是去找“有苏安筠”及其一家报仇,但庭筠也是蛮好奇她扑了个空之后的反应。也正好,她也些事想自己去调查一下,一个人反而方便。
于是她点点头,然后拨了一半虾到介嗔痴碗里,回了个无害的笑:
“作为朋友,理应分享~”
饱餐一顿后,庭筠便独自上楼去客房,介嗔痴注视着她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便起身往外走去,却蓦地被一双纤细的手臂拦住。
来人是一位成熟妩媚的女妖,她柔柔地抬起手往介嗔痴胸膛上来,轻声慢语:“小公子,这温柔乡虽妙,但也要小心溺毙其中呀……”
介嗔痴微微垂眸看了她一眼,女妖随即轻呼一声,立刻缩回了手,捂住疼痛僵麻的手腕。
介嗔痴抬脚就要离开,却听得女妖开口道:“你当真不知你身边那姑娘是何来头吗?”
见他停住了脚步,女妖侧过身,眼尾上挑着笑意的弧度:“我鹂娘什么人没见识过,你不必觉得我在诓骗你。不过是看你年纪尚小,不忍心看你受蒙蔽罢了……”
她眼眸流转,在少年山光湖色的侧脸和颀长挺拔的身躯上扫过,不禁眯了眯眼:
“苗疆一族,与世隔绝,培养后代便如养蛊,互相残杀直至决出最后的赢家。因此他们人数虽少,却最是心思歹毒、佛面蛇心,而你那位漂亮的女伴……好像对你使了些小小手段呢……”
“原来如此。”他虽说着似乎是感叹的句子,却始终神色疏离,很是敷衍的模样,“谢谢您的提醒,有机会我会问问我姐姐的。”
女妖嘴角僵了僵,下意识道:“……姐姐?”
“啊?怎么您判断的了我姐姐来自哪里,却看不出相同血缘的我呢?”
他似乎真心疑惑一般,眼角却溢出嘲弄。
“您对我族的评价我收到了,我们会酌情采纳的。”
介嗔痴不再分出眼神给她,径直往外走。
“哈!……”女妖因隐忍怒气,眼周微微显出了细纹,“不知好歹的臭小子!”
她正抬眼瞪向那个背影,却见自己的姐妹从门口快步奔来,拉住她兴奋道:“你怎么来这儿了,让我一通好找!还不快回柳烟楼!青丘那位白渊少主可是来了呢~”
介嗔痴跨过门槛的脚步微顿,随后又全无异常地往左路而去。
·
庭筠在闭眼休息的时候,想起介嗔痴刚才莫名奇妙说的话,突然反应过来。
这家伙的意思不会是,杀了有苏一家然后自己当宗主吧,
那城北的府邸可不就是他的了吗?
但现在她也没心思在意这个了——全都被自己的肚子给占据了。
————她怀疑这客栈的饭菜是不是不太新鲜,因为自回了房间后,他腹部一直隐隐的阵痛,但又不是肠胃不舒服的那种感觉,所以她又想着,会不会是入了万相莲的后遗症。
她从窗边的美人塌上起身,走到桌前,想要倒些热水喝,可刚一拿起茶杯,被发现桌面和杯沿上,有星星点点的红渍,她原想拿近些看,却发现有什么从自己脸上滴落下去,染红了青瓷。
她抬手往鼻下一抹,一手的血。
庭筠有一秒的怔愣。
刹那间她蓦地回头,手中银针向某处飞掠而去。
而脖颈后猛然刺痛,她还未看清埋伏者是谁,眼前便迅速模糊,身体无力倒地,就这样陷入了黑暗。
——
眼前的景象似乎同记忆里没有丝毫变化——混乱、拥挤、破败,潮湿的味道仿佛那随处可见的贫穷,浸透到骨中。
介嗔痴走在曾经无数次踏过的狭窄巷子路上,没有丝毫逗留地掠过他曾经的住处,那里已经换了一户人家,正在门口好奇而警惕地瞧着他。
他拐过几个弯,来到了熟悉的屋前,犹豫片刻,抬手敲了敲门,
“……阿木。”
无人回应。
介嗔痴不自觉地蜷紧了手指,再次敲门。
“阿木?蓝姨?”
敲门声带了些急促,随手,屋内有脚步声不断靠近。
他刚松了口气,门便被来人不耐烦地打开,嚷道:“干什么呢!催命啊!不是说了七天后还你钱吗!”
胡子拉碴的大汉在看到门前站着的少年后,皱了皱眉,“你谁啊?”
“我找蓝三,她不在家吗?”
大汉似是努力回想了一下这名字,随后摆摆手,“哦,你说这里之前住的那户是吧?不用找了,
他们已经死了。”
风声太大,转瞬卷走了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介嗔痴挡住要合上的门,他瞳色如漆,像是没听清般,“你…说什么?”
大汉使出了全身力气也无法撼动那门一分,便吼道:“我哪清楚!就听人说过一嘴,那女的得了什么病,儿子为给他攒钱买药,拼死拼活干,就给累死了。
那还不是两张破草席一卷,不知道被扔到哪个山沟里去了?”
被抵住的门骤然失去了支撑,大汉见他松了手,立马关上,老旧木门随之发出摇摇欲坠的晃动。
介嗔痴在原地站立许久,最后转身离开。
人界早春落雨时节,妖界还在飘着冬季最后的细雪,纷纷扬扬,落在他身上,迅速融化为一条水痕。
世间芸芸众生,哪里来那么多轰轰烈烈的死亡,有的只是这样无声无息的消逝,像没入泥土的雪水。
紧攥的手心传来微微的痒痛,他似被从混沌中惊醒,低头看向指尖,那里有因剥钳虾而划伤的一个小口。
温暖从此处丝丝绕绕地潜入身体,他柔下目光,开始稳步朝柳烟楼而去。
今日不知为何,青丘白渊似乎兴致不高,他虽然依旧那般众星捧月的模样,却始终有些游离,最后挥挥手示意身边一圈的人让开,起身拎了一壶酒便走出了柳烟楼。
介嗔痴始终和他保持着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看他走过了最繁华的街道、走出了主城,走上了一座小山。
他似乎喝了不少酒,步伐有些微的踉跄,却还是没用任何妖力,一步一步地爬上被雪覆盖的山峦。
最终在一处平坦之地停了下来。
介嗔痴看着不远处半掩在雪下的墓冢,皱了皱眉。
他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
庭筠是被一阵浓郁的茶香唤醒的,她并未着急睁眼,只是尽力想探听周围有没有其他什么动静或者交谈。
可惜,所有都安静的过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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