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寒门贵子+番外(86)

作者:可爱叽
一个平日里话多的要死,此刻却安安静静的看着月亮,问什么,草包都只是傻笑,瞧着就叫人不放心,官场如战场啊二爷,以后这货要真是当了扬州牧,别三天两头给自己找麻烦,让自己擦屁股吧。

另一个平日里总是微笑在旁长身玉立,如今却是放浪形骸高歌一曲的,孟玉还顺手买了一只萧,吹着悠扬快活的婚嫁之曲,可惜顾媻不懂。

很快三人在岔路口分道扬镳,谢尘先到,刚到侯府门口,小门处就跑出来好些小厮叠声喊着‘二爷’,跟鹦鹉集体说话似的,非常有趣。

眼瞅着谢尘要被送回去了,顾媻忽然想起还在军中说欠自己一条命的霍运来,过年都快忘了这货,属实不太应该,这货属于自己的属下,怎么着作为领导也应该去慰问慰问,毕竟人家还受伤着呢。

顾媻想问草包明天要不要陪自己回营中一趟,但看草包那样,就感觉算了,明日再说也不急。

他倒是得回去想想该怎么把霍运利用到极致,这人武艺高强,虽说欠自己一条命这句话说的是真心的,但难保这人野性难驯,到时候自己给捞到库房看管给自己也惹出惊天麻烦。

顾媻心里有些头一回做领导的焦虑,叫做人才焦虑,对于小江秀才他好像就没有触发过,可对于以后跟着他的形形色色的属下,估计这种人才焦虑会不时闪现。

这无法避免,主要问题还是他对霍运不够了解造成的,他只知道这人是从前是个山贼,后来从良了,对权力似乎并不看重,倒是比较看重小命,答应老侯爷要一辈子留在军中,却说跑就跑,也就是说这人毫无信义?

顾媻胡乱想着,忽地身边马上吹箫的少年停了手中的动作,扭头看他,说:“时惜,你头上有叶子。”

顾媻笑了笑,伸手去拨,果真拿下来一片枯黄的叶片。

这季节,也不知道是从哪颗树上下来的,他抬头寻找,只看见一片犹如墨染的黑夜还有无数亮晶晶的星子,盈盈聚成长河,漂亮得不可言说。

孟玉是送他到后排房去,看他进了房间,跟他做了拜拜的手势,才慢悠悠离开。

顾媻在窗口看了一会儿,偷偷的,看见孟玉偶尔仰头深呼吸,随后又吹箫起来,结果被后排房的邻居们窗户都不开地大骂了一句:“哪个小兔崽子在外头?!”

孟三公子好像还是头次被骂小兔崽子,但他自知居民区的确不该扰民,他先理亏,便仓皇跑走,惹得顾媻在窗户后面轻轻笑了笑,只觉这小孩也是好玩。

之后顾媻也打水洗漱,上床睡觉的时候发现幼弟怀里还抱着进屋睡觉的小卷卷猫,小卷卷依旧威武不凡,哪怕被小孩子搓到怀里死活不放,也十分嚣张地半睁着眼睛表达自己的不满,但又绝没有咬人。

顾媻见状,乐得提溜着小卷逃离幼弟的掌心,小卷猫立马抖了抖身上的毛毛,又懒散地伸了个懒腰,一跃窜出房间,开始了属于它的夜生活。

顾媻则把幼弟往床里推了推,小孩子觉深,还好没醒。

等他好不容易躺下,才惊觉一个月前还挺大的床,怎么现在睡起来感觉小了不少。

他昏昏欲睡,心里却找到了答案,他弟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以前本来就是因为阴阳不良才一直没有正常小孩高,现在可不得营养过剩,横向发展,他呢,则也还才过十五,正是抽条的时候,这个年纪的男生,有时候一夜醒来都能高出一个境界,可不就觉得床小了?

哎,改善家庭住宅环境真是刻不容缓。

买房子又没钱,租的话顾媻暂时也没钱,只能等开春科举时孟玉所说的任命下来……

任命啊……

天啊……

他好像真的要在古代做官了。

顾媻忍不住心里高兴,想想他之前还在贫穷的西北城市吃鱼糜糊糊,全家加起来也没几串铜板,现在不仅顿顿吃香喝辣,还要步步高升。

据他了解,之前他所任命的书吏的确是不分配房屋的,主簿等部门部长什么的也没有,有的是整个衙门的正副两个人,他们有分配。

那么现在扬州的通判二把手走了,自己是不是可以梦想一个一步走到老侯爷给他的任务终点去呢?

他可真是在做美梦啊,但顾媻觉着高兴,想想都高兴,他走得越快,以后的机会才越多,领导都会喜欢年轻有干劲又忠心的下属啊,他顾媻就是这样的人!

想想历来圣贤,还有十几岁当宰相的,顾媻心想今晚他就要做这个梦。

少年翻了个身,脸颊陷入填满麦穗壳子的枕头,里面兴许还放了其他的五谷杂粮,但顾媻俱已不知道了,淡淡的酒意伴着粮食的香气哄他入眠,梦里有他渴望的超大宅院与八大菜系的厨子轮番等待他点餐……

另一边,回到家中的孟三公子洗漱之后实在还是无法入睡,他忽地从床上起来,外间候着的贴身随从古砚立即穿上外衣便往暖阁里冲,连声询问:“三爷,怎么了?怎么起了?”

孟三公子一袭雪白料子极好的玉兰暗纹亵衣坐在床边,他酒意未散,却又清醒许多,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他声音清冷却又蕴藏着无比坚定的信念,道:“去书房,爷要温书。”

“温书?这时候?天都未亮啊。”古砚是个小眼睛的猴儿一样的男孩,只比孟玉小一岁,平日里却是格外的精明能干,孟三公子一房里诸多事宜全部有他一个小子和奶妈妈管着,属实管出些理家的才能。

“那又如何?”孟三公子笑了笑,说,“正是要天未亮才好,天都凉了,我同旁人便没什么区别。”

说罢,孟三公子随意披了件玄色缀白狐毛的大氅夜行入了他院中的书房。

因着主子起夜念书,孟家三公子所在的听风苑立即像是活了过来一般,仆从立即也动起来,要备着夜宵,要烧地面的水暖,还要时时刻刻警醒着三公子要些什么东西,所以光是院外头候着的小厮女仆便有几十人之多。

孟大人深夜从老友家中归来,原本还想着把路上买的小玩意儿拿去幺女房间,等心爱的小女儿醒来后也能开心一番,却晃眼看见听风苑那边有些动静,于是孟大人毫不犹豫转身去了听风苑。

刚踏入院中,便见院中肃冷不已,四处连个灯笼都没挂,倒是老三的性子,老三对自己吃住享受一事毫不在意,他似乎没有什么在意的东西,像是一株昂贵但又到哪儿都能存活的兰草,性节志高,也是他孟徽最看重的儿子。

孟大人总共三子一女,前两个儿子比这后头的两个要大五六岁,只可惜因为家族中出过难以启齿的事情,孟家大族中十年来都不曾有过特别出众身居高位的子弟。

他的前两个儿子,一个举荐去了长安军防做一校尉,平日接触不到什么权柄之事,位置却很重要,有督军之责。

另一个在长安地下的泉县做县令,京城脚下的县令,原本哪怕就是个七品也比其他州郡的县令要有能耐地位得多,只可惜泉县大多数都是荣养天年退下来的高官、大太监等等,谁都不敢碰,也不能碰,做牢似的,别说是税收了,逢年过节还要去给那些大人物们拜拜,毫无大展身手之地,也就没有升迁之道。

孟大人在族中地位超然,几个儿子却是至今混得差强人意,孟大人却不能接受,好在今年开春,十年的禁考总算要结束了,孟家必须得一吐多年的冤屈,好叫其他世家看看,他们孟家绝非到此为止!

祖宗几百年,历经七个朝代的经营,如何能断在他们这一代手上?

孟大人远远看着书房微微闪烁的烛光,心中大慰,再想起自己与侯府更是紧密许多,主动留下侯府送来为谢尘铺路的棋子,日后侯府自然也要与他们孟家互帮互助。

孟大人只知自己送了一封举荐信去,捉摸着禹王哪怕天生爱才,也不会给没什么正经出身的顾时惜一个多高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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