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寒门贵子+番外(11)

作者:可爱叽


顾媻他们要去投奔的姑奶奶便是袁家最鼎盛时期出生的女子,虽是旁支,却也是最优秀的一支,及笄之时,百家求取,最终她自己挑中了扬州武恭候的谢家子弟,其夫谢昀,文武双全,只可惜命短,三十几便去世,她一个人拉扯大了弟妹与唯一的儿子,在谢家族人当中分量极重。

顾媻他们上路的第一天,路上无聊,便聊了不少八卦,起初顾媻还克制着好奇,尽量少说话怕自己暴露。

后来发现这家人跟顾媻本人也是真的完全不熟,只知道他从小极为听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让念书就死命的念,从没有说过除了念书以外的任何话,所以大病一场后,家人们也只觉得他是病开窍了,开始放飞自我,倒不觉得他性情有什么古怪猫腻。

“奇怪,怎么是姑奶奶一个人拉扯弟妹的?”顾媻搂着豆芽菜弟弟,给人剪指甲,古代其实是有专门剪指甲的小剪刀的,但他们家没有,他便拿着锉子一点点磨,豆芽菜弟弟起初还说自己可以用咬的,顾媻嘴角一抽,没同意。

一家四口,三人坐在驴车上,顾父慢慢走在前面,牵着驴向前,闻言想了想,说:“这个倒是不清楚,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吧。”

王氏在一旁准备一会儿的干粮,其实就是几个干巴巴的大馍馍,到时候就着一点水就吃了,连点儿咸菜都不给,说是白天要紧着赶路,晚上那一顿再好好吃。

王氏一边拆包着馍馍的布,一边像是回忆一般说道:“我好像听长安来的远亲聊过,说是谢家自从谢昀去世后,原本应当是子承袭爵位,可中间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变成了谢昀的亲弟成了武恭候的侯爷,所以两房已经面和心不和很久了的。”

“我那远亲也不知道说的对不对,可我想二叔他们去了扬州都没混出什么来,想必如今谢家当真是姑奶奶说了不算的?”

顾媻人都傻了,这么重要的信息现在才说,那他们去扬州后怎么弄?

他一边接过母亲递来的馍馍,一边思索,忽而察觉到父亲回头在看他,他便又淡笑了一下问道:“怎么了父亲。”

顾叶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只是觉得长子如今这样让他高兴,之前奄奄一息躺在病榻上的模样顾叶是想都不敢再想了,可如此的心软之话堂堂一家之主张不开口,一张口就是:“我瞧你许久没看书了,既然病好了,就又该用功了。”

“李老爷还了我们那么多祖宗用过的书籍,你多学一分,应当就更受一分庇佑。”

顾媻笑意淡淡的,说:“父亲总劝我念书,假若我实在是念不下去了该如何是好呢?”

“胡说什么?什么叫念不下去?”

顾媻看父亲回头怒目看向他,有那么一瞬的怯弱,可只是一瞬,顾媻觉得应当是这句身体骨子里还才留着对父亲的敬畏:“就是人各有志,天赋不在此,如何逼着去念书也是糟蹋钱。”

顾媻不给父亲说话的机会继续说:“其实昨夜李老爷还说起父亲当年也曾念过几天书的事情,说父亲若是没有把念书的机会让给二叔,现在应当是不一样的境遇。”

顾叶一滞,面色沉如海,缓缓说:“已经过去的事情,谈那些何用?”

“是啊,所以李老爷也劝父亲去了扬州后不如捡起从前的爱书向学之心,他断言父亲天赋异禀,所看所学过目不忘,且决心要振兴顾家,当然由父亲亲自振兴,比把希望寄托在我这样没用的儿子身上要好。”

少年说得恳切,且再接再厉,继续说:“儿子也想好了,到了扬州后,一定拼命在谢家找份差事,说不定主家看我勤奋,还会举荐个小官给儿子当当,到时候咱们家就在扬州定居下来,也算是对得起李老爷一片善心了。”

王氏看儿子说得不无道理,心中都是一动,可当老子的三十来岁才去学什么幼童开蒙的东西,那岂不是挺丢人的?

顾叶自然也是这样想,可在此之前他问长子:“李老爷怎知我过目不忘的?”小时候他也只是随便看过弟弟念的那些诗文,可至今都记得,就只看过一遍,他学过的东西,全部都好好记着,不然也不会擅自做主给妻子取字。他自认即便没念过多少书,却也是有文化的。

少年正色道:“有才之人自然谁都看得见,父亲若是能够亲自振兴顾家,想必祖宗和祖父在天之灵一定会更有慰藉。”李老爷说过与否不重要,他不信父亲会专门写信去问。

顾叶一听见长子说老祖宗,心中便是一痛,几乎就要被说动了,不管怎么想,都觉得长子说得很有道理,只是钱的事情……

读书要花很多钱,让媻哥儿去挣钱,落入世俗中去,他身为父亲,怎么忍心?

顾媻也不强行要求父亲现在就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只要别让他头悬梁锥刺股就行了,他好不容易上完了二十多年的学,知识够用就行,更何况他也不是真正的古人,古代科考很难的好不好?他弄不来。

既然能举荐跨越阶级,干嘛要费力读书?

就因为念书考试的和举荐的被分为两派,其中考上去的更高人一等吗?

他才不在乎这个呢,只要能当官就行,有权力,有钱,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谁敢当面瞧不起他?

就在顾家一家子慢悠悠欣赏逐渐绿油油起来的山间风景,偶尔还能碰到商贩的车马,看人家浩浩荡荡几十辆马车驮着重物先一步离开,少年便开心。

他之前跟游客们说起盛唐的丝绸之路,带游客们看各种动画制作的丝绸商旅队伍,都不如眼前寻常一条商队来得壮观真切。

他好像此刻才真正感觉自己来到了充满生机的古代。

他忽然很想知道这个朝代有没有和西域建交,这个朝代的食物有没有土豆玉米,这个朝代有航海队伍了吗?扬州真的繁华似锦吗?长安是他知道的那个长安吗?

怀里的弟弟忽然醒来,接过王氏递过来的馍馍后,张嘴却是天真地问:“扬州的馍馍也是这么硬的吗?”

顾媻也充满期待地畅想了一下,说:“到时候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一家子虽然说是投奔亲戚去,但拖家带口的,又坐的驴车,根本没有人家商队快,之前还跟在商队的屁股后面,感觉蛮安全的,后来快入夜了,顾媻就感觉到一点不妥。

他知道古代可还是有土匪山贼的,这个朝代治安怎么样啊?别冒出个山贼什么的,把他们盘缠全卷走了。

他们全家都是第一次上路,没有经验,天快黑了都没有找到合适的落脚地,就找了个避风的山壁脚下生火做饭,将就一夜。

全家昨夜就没睡觉在赶路,今晚上却还要轮流守夜才行,不然有贼人偷走了他们的行囊,那他们可只能饿死在半道上了。

到半夜的时候,顾媻主动醒来让父亲去睡会儿,却发现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默默拿了本书看,被发现也只是轻轻咳嗽了一下,‘嗯’了一声后也没睡觉,靠在箱子旁边继续看书。

顾媻也假装没注意这些,嘴角倒是微微勾起,坐在火堆旁边看纷飞的火絮。

柴火劈里啪啦发出炸响,夜风略过他们,从大道上刮过,顾媻抬头看了看古代的星星,却觉得此时的星星和后来的星星不大一样,这会儿的天空好像都更近一点,星辰如海。

突然,他们来时的路上传来一串马蹄与车轮滚过土地的声音,顾媻感觉得到不是土匪什么的,土匪可不会带马车出来乱逛,应当是又一队商队。

真是奇怪呢,他们县贫瘠得很,旁边县却都很富庶,还有各种商队来往,当地县令可真该下台啊。

少年百无聊赖地胡思乱想,任由火光温柔犹如面纱笼在他身上,将其照耀得像是美艳灵秀的复活的神像,哪怕随意坐在地上,身着补丁粗布衣裳,也像是坐在他的宫殿里,天为青瓦,地为玉砖,山风似丝竹器乐,群星如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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