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拥雪(74)
作者:满月一枝
李灵笛没敢将它拔出来,却也不自觉放眼四周,去看能否有更多的发现。
沈纾星来到心印残力的脚下,它是一匹红色的骏马,皮毛光滑油亮,一对巨大的翅膀乖顺地收拢,四条腿匀称而充满力量感,令人不难想象到它奔驰在广阔大地上时的壮美姿态,长鬃飞扬,热烈如火,在大地上燃烧成一团漂亮的火焰,而后飞向橘金色的残阳,融入一片瑰丽的晚霞。
沈纾星双手结印,令知幽之阵露出形状。
水草摇曳的动作在这一瞬间定格,叶片上浮现出浅金色的灵丝,千丝万缕,如与生俱来的叶脉。
心印残力仍然闭眼睡着,和平时一模一样。
“你竟然能够把构成阵纹的灵丝藏进叶脉之中,我还以为只有我们异生之人才能把世间草木也当做灵力连接的介质。”李灵笛由衷感叹。
这的确是个极其隐蔽的办法,不仅是为了防止被人发现,更是为了降低心印残力察觉到阵法力量的可能性。
无上者留下的心印力量,即便只是一缕残力,对周围灵力波动的敏锐度也不可小觑。
沈纾星说:“我娘出自异生。”
他在原地蹲下,右掌贴着柔软的泥沙,知幽阵四方升起白色的光柱,化作四道流光盘旋上升,汇聚于心印残力头顶的一点,还原出守仪罗盘的中枢——被万家修行者倾注了识天机的灵核。
“没有人碰过知幽。”沈纾星观察之后说。
但他心中有一种毫无理由的不安,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至关重要的细节。
“那就好。”李灵笛松了一口气,抬手招来几十只长着红点的黑色蝴蝶,如片片羽毛漂浮在水中,将水下的所有响动,连同他们的心脏跳动的声音,一起吞噬。
沈纾星一剑用尽全力,不给熟睡在好梦里的心印红马一丝反抗的余地。
他的剑太快太锋利,以至于心印红马倒地之后,头身才顺着那道切口分离成两部分。
李灵笛看得愣了一下,心想着也太顺利了吧,余光督见沈纾星盯着红马的尸体突然蹙了下眉,整个人已经被他拽着往水面游去。
招摇的水草早已失去生机,终于露出枯黄一片的原貌,知幽的阵纹完完整整暴露无遗。
红马的尸体砰然爆裂,藏匿在马肚子里的死煞之气飞射而出,一黑一白交织缠绕,仅仅当它出现你眼中之时,就有一种生机正在被快速抽走的无助感。
比无尽海中以幻生灭造成的死煞之气凶险百倍。
漂浮在水中的黑蝶瞬间溃散成一缕灵力,在死煞之气面前,一切低阶的术法都无法具象生效。
沈纾星掐诀转身,在死煞之气即将缠上他的脚踝,将他变成枯骨时,湖水翻卷怒吼,化作水牢将它暂时囚住。
显然,红马的真正死因是死煞之气。
“姜岚长老故意留下的?她既然发现了,为何不将此事上报学院,让刑罚岛抓人?”
李灵笛钻出水面,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跟着沈纾星瞬形狂奔在风里,声音也带着呼啸的风声。
沈纾星想明白了:“或许,她并非想要惩戒擅闯禁地偷窃东西的行为,维护学院的规则与秩序,而是想要我死。”
她应该也是替万家做事的人。
云城不是独立于四国一州的地方。万行野的势力分布很广,学院里必定也有长老甚至无上者与他有些联系,要么私交很好,要么进行着某些交易,或者直接听命于他。
对于这一点,沈纾星知道自己早该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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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串门的聂飞和慕照白已经聊了好半晌的闲话,沈纾星一打开房门,就听到两人大声讨论着影族之人在华景山杀人的事情,是寸心简里早已传开的几个版本。
沈纾星没参与他们的讨论,先是去洗了个澡,换下了一身湿透了的衣服,一切忙完了,从珍灵盒里取出一只食盒。
聂飞热情地接过沈纾星手里的食盒放在桌上,打开盖子瞧着里面的宵夜都有什么东西,头也没抬:“纾星,听说你们今晚扑了个空?这么多不朽境长老带队,不会真的连人都没见到吧?”
“我没去抓人。”沈纾星给自己倒了杯水。
聂飞咬着包子,惊奇地看向他,仿佛在说朋友厉害啊,无当卫的任务都能不接?
慕照白一脸严肃:“听说学院这阵子会搜查云城各处,铁了心要把潜藏在云城的影族之人全都抓出来。纾星,暂时别闯禁地了。”
“闯什么禁地。”聂飞咳了一声,做出神秘莫测的模样,“纾星,我有个好消息,关于溯年镜碎片的。”
沈纾星眉梢一挑,示意他快说。
“就我认识的一医家弟子,和关付秋一起组队进的无尽海,结果关付秋那小子太阴险可恨了,到了海底遗址就把自己一队的人给淘汰了出去,人家刚拿到的一块镜片也被他抢了。”
聂飞说得绘声绘色,双手比划了一下:“这么小一块镜片,照不出人影,别人不知道是什么就算了,我还能不知道?那不是溯年碎片还能是什么。”
慕照白一听在关付秋那里,就觉得没必要同他讲礼貌了,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直接决定:“找个日子去偷了。”
聂飞点头表示可行,转头看向沈纾星,就是不知道他同不同意做这种事。
一枚铜钱已经从沈纾星的指尖抛出,在空中翻转,微光细闪的灵雾之中有金色的线条扭曲蛇行,迟迟无法定格。
江妄和关付秋的房间是空的,真巧。
卦象竟然占不到这两个人的位置。
沈纾星微怔,他倒不是怀疑自己的卦出了问题,而是有几分好奇。
以卦术占位并不稀奇,但是道生弟子中,能精准占出位置的人不多,境界比他低且有办法避开卦象占寻的人更是凤毛麟角,江妄什么时候成了其中之一?
“他们屋子里没人,我现在去。”沈纾星抓起戡灵,起身就走。
夜色深沉,弟子客舍的走廊上已经没人走动,地面只剩下一盏盏灯的影子。
灯光幽暗,沈纾星站在门外,掐决降下消音障,之后指尖划过门锁,一道剑气粗暴地将门锁和锁上的禁制一并毁去了,毫无做贼的心虚。
跟着过来准备用机关钥匙试一试能不能帮上忙的慕照白:“……”
你这是抢吧。
多大仇啊。
慕照白进屋之后把门关上,倚在门口替他们把风。
穿过窗户的月光无法完全驱散房间里的一片漆黑,沈纾星点了灯,仔仔细细翻找着东西,两间屋子的每个角落都没有放过,却没见着镜片。
聂飞也冲他摇了摇头。
“我估计他是把碎片放珍灵盒带身上了,明天咱们直接去找他。”聂飞说着,手肘碰了一下窗台的一盆白花,却见一只长着张人脸的灰色虫子从花瓣里掉了出来。
他惊奇地咦了一声,目光被这只在泥土里挣扎半天也飞不起来的虫子完全吸引,不服气地戳了戳它的脑袋:“关付秋居然能养出拟形虫?”
我境界比他高都养不出来哎。
“什么?”沈纾星朝他看过来。
“这种虫子如果能够成功养大,那它咬你一口,就好比入劫境的关付秋揍了你一拳。你可以理解为它和主人的力量在某种程度上是共通的。”聂飞皱着眉观察着它,奇怪道,“你瞧它半死不活的模样,一定是关付秋现在伤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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