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拥雪(55)
作者:满月一枝
至于沈纾星是生是死。
真是抱歉。
幽冥暗甲的攻击却源源不绝,纠缠着二人无法上前一步,攻势越猛,兵刃术法几乎是贴在脸上打,岁雪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逐渐只能被迫防守。
“不用顾着我,去河边。”岁雪的声音淹没在刀剑撞击声中。
沈纾星剑招变化,猛然扫落四方直刺而来的刀剑,纵身踩着幽冥暗甲的头颅,借力跃向河边。
剑气层层荡开,灵力与星蕴冲撞翻涌,空气早已被挤压破碎,无数坚硬冰冷的碎片混乱而粗暴地往四处飞割,岁雪手上突然有细长的伤口重叠,血色滴落,晕染在大片剑气之中,幽冥暗甲围堵而上,刀剑从四方劈刺过来。
岁雪旋身抽离,站于虚空之中,脚下星雾茫茫,轻盈如羽,将她稳稳托举着。
幽冥暗甲手中泛着幽幽红光的剑气在她的注视之下骤然溃散,重新凝为实质,化为细长飞刃,从幽冥暗甲的后颈穿过。
她抬首看向远处被幽冥暗甲和空气碎片频繁打断布阵的沈纾星,右手掐决,一片片巨大的弯月形银刃破土而出,毫无预兆地刺进幽冥暗甲的身体,从上空看去,如同一朵绽开的花。
道生-地刃。
松州时家的术法。
时初?!
沈纾星目光惊诧。
所有的幽冥暗甲都因为这一击而转攻岁雪。
沈纾星飞快结阵,阵纹蔓延,金光浮动,脑海中亦有许多原本不曾在意的画面快速重现。
盖头之下清澈单纯的一双眼。
打碎的碟子,和满地落叶尘埃一起清扫走的点心。
庭中水榭,她笑着祝贺他的解脱。
河水归寂,拘灵阵成,重重剑影悬在水面,作为万无一失的定阵。
沈纾星回头,看见的是一杆长枪从岁雪身后飞来,刺穿她的右肩。
岁雪摔落在了一群群幽冥暗甲的脚下,在那些冰冷的盔甲缝隙里,看见了沈纾星愤怒又惧怕的目光。
她艰难地抬起右手,体内的星蕴瞬间暴动,警告她妄图以渺小之能反控无上之力是多么的危险。
应该会失败,但她就想试试,任何时候都不甘心坐以待毙。
幽冥暗甲的动作全都停滞了一瞬。
沈纾星一剑挥出,剑气冲破整个机关图。
十方俱灭第九式。
坚硬冰冷的盔甲,压迫感十足的红瞳,都在失去攻守之力的瞬间,于清冷的剑光中灰飞烟灭。
岁雪听不见风声与剑啸,感受不到星蕴紊乱造成的痛苦,只牢牢记得刚才那一剑的惊艳完美,剑诀与灵力配合得天衣无缝,而持剑的青年容颜明明如此模糊,却熟悉得像是在记忆深处见过。
她的眼前只剩下大片大片白色的光点,闪烁在沉沉暗色之中。
机关图被毁,真实的世间里已是夜色深深,繁星低垂。
沈纾星根本不在意卡了许久的境界竟在出剑的这一刻突破了,也不在意自己浑身是伤,他奔向昏迷过去的岁雪,淌着血的手在她脸上轻抚了许多遍,把她紧紧的抱进怀里,与她额头相贴,良久才将一种想哭的冲动压了下去。
他是真的怕她会死。
即便明明知道这种死亡在无尽海中并非真实。
山谷中的虫鸣都安静下来,闪烁的星辰静静注视着满身伤痕的两个人。
值夜的慕照白听见动静,从不远处赶过来查看,恰好看见这一幕,不确定地眨了下眼睛,是沈纾星没错。
慕照白那张冷脸像泥塑的面具一样裂开,死死盯着沈纾星,目光古怪。
我要告诉其他人了啊。
沈纾星任他打量,若无其事地与他对视一眼,无声威胁,你以后睡觉最好睁着眼睛。
慕照白于是咳嗽了一声:“这谁?怎么就你俩?其他人呢?”
“岁雪,走散了,海底遗址汇合。”沈纾星简单解释。
哦,岁雪。
岁雪?
慕照白眼睛都瞪大了。
前几日听聂飞抱怨沈纾星吃宵夜都不带他,而是眼巴巴地去等一个小师妹时,慕照白是不信的,什么“天真可爱又有点笨”的女孩子会被沈纾星放在心上?
此刻慕照白只想揪着沈纾星的衣领问他,你剑道不是修的无情吗,你真敢啊。
沈纾星没说话,垂眸看着岁雪,将她抱得更紧。
慕照白这一刻觉得真是服了,指了指不远处:“纾星,我们队伍在那边休息,你们要不过来一起?”
“不用。”沈纾星淡声说。
“随便。”慕照白看出来了他不想被打扰,安静又幽怨地走开了。
许久之后,五人组弹出传文。
慕照白:“我发现了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熬夜玩寸心简的聂飞十分感兴趣,顺便把秦君昭踢醒了,拉着他一起等故事:“什么什么?”
又过了许久,慕照白终于回了一句没头没尾的传文:“沈纾星,你杀了我吧。”
聂飞没看懂,睡眼朦胧的秦君昭躺了回去,摆摆手表示不关心不想看。
沈纾星没忍住,回:“可以,你过来。”
“什么啊,要说话就别打哑迷。”聂飞觉得这两人都没睡醒,“纾星,白白,你俩现在是碰面了还是怎么的?”
没人再回复传文,困意袭来,山野之间静谧无声,夜风都不忍打扰好梦。
只有岁雪梦见一个夏日,从喧哗热闹瞬间变得安静无人的一条长街,站在墙垣之上俯视她的陌生面孔,在奔逃时从竹筒中摇晃而出洒落满身的甜饮。
他们说,失去你,就是你父亲母亲爱多管闲事螳臂当车而付出的代价,明白了吗?
他们用最简单的杀咒,一次次欺辱戏弄不能修行、不被允许学习术法的孩子,冷眼看着她惊慌绝望地哭叫,在最后真正动了杀心的一道术法落到她身上之前,终于追来的男人动手拦在她的四面八方,激荡的剑气将隐藏在暗处的危险统统铲除。
这样的事情似乎发生过许多次,不同的人脸,不用的招式重叠出现,只是想杀了她的直白恨意,令岁雪想不明白。
岁雪根本不明白。
她小时候明明是活在一间狭小黑暗的屋子里,后来被允许离开房间之后,去得最远的地方是青石坪,哦不对,是差一点就能翻离的坠月谷围墙。
哪来的繁华无限的长街闹市,大方洒落满身的日光?
这些东西太过陌生,不如满地流淌的鲜血和新伤旧伤叠加之下永远无法真正愈合如初的肌肤真实,以至于即便是在梦里也让她深信不属于她。
岁雪睁开双眼就看见沈纾星正好转过头来注视着她,眼中蓄满的泪水和难过根本没时间藏起。
从梦里带出来的情绪难分真假,却对她造成了真实而深刻的影响,她索性不遮掩了,看了看身上的伤痕,顺着心中涌出的一股酸涩闷声开口:“沈纾星,裙子破了。”
沈纾星不信她的悲伤如此简单,却没有揭穿,唇畔挂笑:“没关系,回去之后我重新买一条送给你。”
“我要和这条差不多的。”岁雪原本是不同他客气的,突然想到什么,双手轻轻抚摸着裙子上的花纹,反悔道,“可是这裙子摸起来就知道很贵,我还是不要了。”
沈纾星被她一本正经的模样逗得忍俊不禁:“多少条都买得起。”
“比如,有时候顺便做个惊雾楼的单子。”他解释说,顺手把食物和热水递给了她。
第41章
贩卖消息, 解决仇家,护送东西之类,惊雾楼只负责给这些生意提供一个交易的平台, 买家和卖家都不是它楼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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