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露君恩(81)
作者:骑猪上高速
领头的人手腕微动,弯刀刀尖上移,将纱幔更高的挑起,薛琅看着近在咫尺的刀尖,呼吸都不由得顿了顿。
弯刀收回,领头的少年瞧着年纪不大,将弯刀划回刀鞘,纱幔陡然落下,他摆摆手,“带回去。”
璩古语晦涩难懂,薛琅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挣扎一下刀尖就贴在了脸上,他不敢再妄动。
薛琅一双手被绳子绑起来,那些人拿他取乐,让他走在马后面,薛琅没力气,不过半个时辰就走不动了,摔了不知多少次,全身布满了细小的伤口,都是被沿路荆棘割伤的。
但摔倒了也要很快爬起来,否则在地上摩一段路,伤的更疼。
也不知走了多久,到了璩古境内,覆盖荆棘的三棱锥围栏被挪开,这些璩古人兀自交谈了什么,便将人放了进去,薛琅唇瓣干裂,竭力望着浑圆的,挂在天边的血色残阳。
他被关进了半地穴氏的阴冷屋子里,有人给他塞了一碗漆黑的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做出来的饭和水,薛琅只将水喝了,还留了个带点尘土渣子的底儿。
摸黑往里走时,脚下忽然踩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他霎时僵住身子,因为听到了微弱的叫喊声。
薛琅摘下在暗色中阻碍视线的斗笠,双眼适应了阴沉的光线后,他看到这间狭窄的屋子里,密密麻麻坐的全是人。
这些人从头到尾都没出过声,只瞪着一双麻木的眼睛看着他,只有刚刚被他踩了一脚的才会稍稍做些反应。
“你们是何人。”
没有人理他,薛琅又问了两句,仍旧没人回话,他便在远离这些人的门口坐下了,那边尘土多,到了夜里也冷,但屋里那股人挤人的酸臭味更加令他不适。
如今到了璩古,不知如何脱身,身上更是一丝凭证也无。
空气安静下来,透过门缝能隐约看到寒月高挂夜幕之上,凄冷昏暗,身上的伤口发痒发痛,薛琅摸着身上仅剩的,腰间那块漆黑的牌子,疲惫地阖上双目。
次日天没亮,薛琅就被散漫的脚步声惊醒,下一刻大门被推开,“都出来!”
里面的其他人站起来,顺从地跟着往外走,他们的容貌都是大楚人的模样,粗略有二三十个,男女都有。
璩古人用团成团的鞭子捅着薛琅,厉声道,“站起来!”
薛琅的面容自阴影中显露,他先是一怔,接着露出笑容,将人狠狠往前推了一把,“走!”
他们走了一刻钟的时间,被带到了一处空旷的地方,这里看上去像个围猎场,只是猎场特别大,一眼几乎望不到头,璩古人也多了起来,他们各个骑马佩刀,远处搭了台子,上方的帷幕被风吹得轻轻晃动,隐约能看到里面大刀阔斧坐着的几个人影。
忽然耳边一声炸响,薛琅回头,见有人用长长的鞭子鞭打地面,远处拉了一条红绳,有许多人骑着马冲破红绳而来,地面都随着马匹的动静而颤动。
忽然有人挽弓搭箭,咻的一声,一个人惨叫着倒在地上。
跟薛琅一起的人忽然往深处跑,差点将他撞倒,他仅怔了片刻,便明了一般跟着跑了起来。
京中权贵时常会有腌臜宴会,那些人见不上台面的手段,他看得多了。
第八十九章 生死争夺
不断有人倒在薛琅面前,璩古本就以战出名,对待敌国的手段更是令人闻风丧胆,常常虐人取乐。
忽然有人扑到了薛琅身上,砸的他往前摔去,他转过头,见一人当胸中箭,已然没了气息,远处刚刚射出一箭的人哈哈大笑,跟身边人炫耀自己的射艺。
薛琅颤抖着推开尸体,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远处跑。
“二王子,我可是要超过你了!”
被叫做二王子的青年倏然射出一箭,这一箭正中缩在角落里的人的脖颈,那人并没有即刻死去,而是捂着伤口绝望地挣扎了一刻钟才慢慢瘫软了身子不动了。
寻常人为了骑马方便,腰间是不挂垂穗的,这位二王子的腰带用了鲜艳的丝料,还挂着条长长的垂穗装饰,一手猛拽着缰绳,脚踩马镫发力,他身子往前倾,在骏马前蹄高高跃起时仍能上半身的直立,他毡帽下的小辫子更多,显示地位更加尊崇,面上带着近乎璀璨的笑容,浅绿眼珠悠然一转,盯在那个跑的并不利索的人身上。
他腿脚应当是受过伤,追起来似乎并不费力。
忽然有人骑马跃在他身前,朗声笑道,“二王子,这个人我也看上了,各自公平而争吧!”
二王子面含笑意,俯下身,一夹马肚,利箭般冲了出去。
薛琅意识到有人在追他,一时又惊又怒,脚下更是慌乱,恍惚让他回到了幼时被野狗追赶的情境。
身前忽然被射了一箭,那箭深入土地几寸,薛琅猛然停住脚步转了个方向,被迫往更宽阔的地方而去。
身后两匹马的速度却慢了下来,因为它们各自的主人起了争执,伸向薛琅的弯刀被另一把挡了回去,铿锵嗡鸣,震的二人虎口都在颤动,薛琅竭力想冷静下来,发丝在眼前被割断,近在咫尺的刀刃令他完全无法思考。
“二王子,承让了!”
在他触碰到薛琅的前一刻,弯刀自上而下劈开,他不得不收回手,二王子的马身横在面前,他急忙调转马头,因差点相撞而心有余悸。就这一个刹那的犹豫,他便已落于人后。
二王子身体侧倾,弯腰伸手捞住薛琅的腰,手臂用力,肌肉突起,直接将人横抱在了身前。薛琅猛地被人提起,肚子又撞在了坚硬的马背上,眼前发黑,颠簸的他想吐。
二王子回过头,轻轻抬起下颚,额间汗珠淋漓,“他是我的。”
出去采买的车队赶在日落前就回来了,将士们从马车上搬运东西,有说有笑的,见了谢承弼就点头朝他喊,“小将军!”
谢承弼靠在门边看了一遭,没看见薛琅的身影。
这人向来娇惯,坐一日的马车,怕是骨头都要散架了,这会儿靠在马车里不想出来呢。
谢承弼大步走去,刷拉掀开帘子,里面空无一人。
怔了片刻,他放下帘子,左右看了会儿,忽然抓住自面前走过的一人,“我的人呢?”
将士们面面相觑,“将军是说薛公子吗?他一早便回来了。”
谢承弼拧眉,“何时。”
“刚走没多久,薛公子就受不住了,说要回来。”
不知想到什么,谢承弼忽然面色一变,他牵了匹马来,“都先别忙活了,随我出去找人!”
刮着含有砂砾的风摩擦在脸上,夜里的丘陵带着丝丝凉意,若是到了冬天,这里便更是难熬。
硕大的圆月时而隐在昏暗的云层中,时而照亮整片大地,他们寻找许久,终于在一处地方发现了战马的尸体。
“将军!这是薛公子回去时骑的战马!”
谢承弼下马查看,刚靠近便惊起蝇虫嗡鸣,他蹲下身,借着月光清楚地看到战马的眼睛只余下两个骇人血窟,身上那一道道深可见骨的的伤痕看着像是被禽类抓的,腹部中一箭,摸箭头可以辨出是璩古人使用的。
“将军,此处再往前便是璩古人的营地,薛公子莫不是被璩古掳去了。”
想到璩古人虐待楚人的手段,在场的将士尽数默然。
谢承弼此刻冷静到可怕,他直起身来,毫不犹豫道,“先回去。”
璩古下有许多部落,他们以实力最强的习托部为尊,二王子支甘是习托大王的次子,身份显赫,今日这场虐杀楚人的围猎就是为了他的到来而准备的开胃菜。
薛琅以为自己会死,但除了被掳上马颠簸了一路,那些人便将他丢到了帐篷里,这里的陈设比他昨晚那间好上不少,有几个侍女模样的人进来,帮他沐浴换衣裳。
衣裳是璩古服,薛琅穿着别扭,他拽着衣摆问那几个侍女,没一个人回他,薛琅掀开帘子,外面围了不少的佩刀的璩古人,走出去不出两步就会被抓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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