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露君恩(111)

作者:骑猪上高速


“国师。”

温流月的目光不自觉落在闻景礼怀中之人,自闻景礼救了她的那日起,她便死心塌地的跟在他身边,即便闻景礼不说,可她也知道他先前过得并没有多好。

看来这人才是国师一定要回大楚的缘由。

“你要做什么。”

“他是谁,”容一伸手用剑拦住他,她体内余毒未清,走路尚且不稳,却仍苍白着脸色道,“你休想带楚人回我歧舌。”

“我想带谁回去,难道还要过问你一介奴才吗。”

容一又逼近两分,神色坚决,“楚人狡诈,你带他回去,到底是何居心。”

温流月上前用剑挡开容一,“放肆,敢对国师动剑。”

“他算哪门子国师。”

闻景礼淡漠地瞥她一眼,神情料峭,仿佛凝了冰霜,“不必管她,我们走。”

朱窗半开,凉风习习。

“这福林,到底上哪去了,到底哪去了。”

“公公别急,定是去哪偷懒了。”

“让他来守夜,他可倒好,人都跑没了,犯错事小,若是惹得圣上震怒,谁能担得起!”

即便刻意压了声音,闻景晔仍旧听的一清二楚,他睁开眼,头痛欲裂地坐起身。他想起来夜里薛琅的缠绵和温顺,嘴角不由泛笑。

伸手一摸,边上却一片冰凉。

闻景晔神情僵住,环顾四周,殿内空无一人,“兰玉?”

他站起身,“来人!”

外头的几个下人纷纷推门而入。

“薛琅呢。”

“这,”宫人们犹犹豫豫,还是领头的太监硬着头皮道,“贵人一直同陛下在一起。”

闻景晔慢慢走下去,几个宫人将头伏得更低。

“你看朕身边有人吗?”他一脚将人踹翻过去,“找,都给朕找!”

听到皇帝震怒,曲嘉文忙走进来,看到宫人们慌慌张张地跑出去,便问,“陛下,发生了何事。”

闻景晔眉眼发沉,他此刻才惊觉这两日薛琅的状态不对,原来是在这等着他。

“昨日是谁当值。”

“回陛下,是福林,只是他也不见了。”

“那就去找!”

“是。”

曲嘉文刚退出去两步,又听到闻景晔冷静了些许的声音,“封锁宫门,城门,在找到薛琅之前,任何人不得进出,一旦找到他,立刻将人给朕带回来。另外,传沈云鹤来见我。”

薛琅在宫中孤立无援,能将人从他眼皮子底下劫走,也唯有沈云鹤了。

曲嘉文领命而去,不敢多说半句触怒闻景晔。

待众人离去,墙角处的人慢慢转身离开,婢女道,“娘娘,您何苦如此,陛下如此震怒,定要彻查下去,若是叫陛下知道你帮着调开了守卫,恐怕会怪罪下来啊。”

第一百二十四章 南柯一梦

“他当我傻,宫中多住了一位贵人,以为瞒着我就猜不到了。”

自上次在奉銮宫见到薛琅,她就全明白了,为何自己从未见到过这个“妹妹”,为何陛下如此宠爱却不晋位份,历来便有帝王豢养男宠,闻景晔并不是头一个。只是一个曾是她爱慕之人,另一个是她如今的夫君,她不知该如何是好,也什么都做不了。

闻景晔娶她,封她做皇后,不过是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众口,他从未尽到做丈夫的责任,而薛琅,薛琅……

事已至此,她知道自己如今已是这大楚的皇后,与薛琅再无可能,但她也实在无法袖手旁观。闻景晔日日宿在奉銮宫,她隐约也听到过宫人嚼舌根,知道薛琅过得并不好。男儿志在四方,又怎能同自己一样,困在这后宫之中。

其实她并未做什么,薛琅是被另一位行事周全的人救走的,若无自己,他们也能离开,只是会麻烦些罢了。

她扬起头来,望着这四四方方的天空,眼眶微红,轻声说,“他如今瞧见的天,应当是比这里要大多了。”

往前看去,宫道很长,很窄,一眼就能看到头。

从此天高海阔,他们再不复相见了。

薛琅失踪,陛下震怒,宫中派人在京城搜捕,听闻沈云鹤大人都被秘密请到宫中去了。

“你们去城西搜,你们几个去城东,有消息立刻来报,还有,去问问守城的,尽早出城之人有无可疑,若有沈府,谢府等人的马车,立刻来报。”

“是,督工。”

曲嘉文袖着手,深深望着城门口。

若真是跑了,也算他有本事,只是还连累着他,天南地北的找人。

他转过身,忽而被一人拽住胳膊,他抬起眼皮,自下而上地去看人,拽住他的人衣着布衣,衣裳打了补丁,也就脸白净些,像个体面的乞丐,面上一笑眼角便留了褶子,“小子,你我有缘。”

曲嘉文从袖中掏出些许银两塞过去打发叫花子,刚准备走,又被拽住,他神情霎时有些不耐,“若是贪得无厌,小心自己手里有的东西都攥不住。”

那人却不听,自顾自道,“虽然你修仙资质差了些,但这世间总逃不过一个缘字,如今见到,便是有缘,不如跟了我老头子门下。”

此人看上去不过而立之年,笑起来两眼眯着,是再普通不过的长相,扔到人堆里就再也看不见的那种。

跟着先帝的时候,这些个妖道骗子曲嘉文见的多了,只是新帝登基,京中也对此乱神之事管束严谨,他一个乞丐,竟也打着旗子当街招摇撞骗。

曲嘉文道,“你胆子很大。”

他还穿着宫中的衣裳,不知这人是不怕死呢,还是真的认不出来。

“我老头子活这么久,从来不骗人的!”

“你若招摇撞骗,好歹也做足了样子吧,你看看你身后那位。”

男子回头,只见一人蓄着白色长胡,闭着眼,一手执杆幡,上头题了三字“吉半仙”,另一手拿一纯铜铃铛,看上去颇具仙风道骨的模样,面前桌上摆了布袋,桃木制的签简和罗盘,袋里铜钱若干,正在给人起卦算命。

瞧上去确实比他这乞丐模样要专业的多。

他哎呀一声,愤恨道,“那都是骗人的,小道可从来不干故弄玄虚之事。”

这人能说出来这番话,未免引人发笑,曲嘉文问,“那你是真的?”

“自然了,我老头子,从不唬人。”

“你一口一个老头子,可我看你年岁并不大。”

那人嘿嘿一笑,“谬赞,谬赞了,明年便是小道的六百岁大寿。”

曲嘉文:……

话说到这,曲嘉文实在没了攀谈的心思,转头便走。

“世上有因便有果,”那人声音自身后而来,清晰地传到他耳朵里,“这占了别人的,始终还是要还回去的。”

曲嘉文心神一颤,猛地回头,眼前熙攘,再看不到方才那人的半片影子。

深冬腊月,寒意刺骨,整座城都浸在春寒之中,薛琅搓着胳膊往外走,心道眼看夏日都要来了,怎么这天反倒还变冷了。

刚走两步,忽而有琴音传来,他静心听了会儿,顺着走了过去。

琴音落。

沈云鹤坐在亭子里,身影风雪般遗世独立。

这是怎么回事。

沈云鹤怎么在这。

桌上搁着把琴,琴穗拨在一边,薛琅虽认不得琴,却记得这琴穗,上回他闲来无事,见沈云鹤实在是钟爱此琴,便在上面涂了辣椒油,后来还不小心弄断了琴弦,沈云鹤没怪他,将其收入库房,那以后就再没见过这把琴了。

怎么如今又拿了出来?

“之清,明日是武宁侯世子家的满月宴,妾选了几件礼物,夫君瞧瞧。”

一位温婉的青衫女子走过来,将礼单放在沈云鹤面前,二人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他们离的那样近,沈云鹤不仅没将人推开,反倒给她披了件外氅,“你定便好。”

薛琅上前想看的更清楚些,却不慎被绊了下,扶着假山才免于摔倒,只是这一下惊到了亭子里的人,二人齐齐望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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