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露君恩(110)
作者:骑猪上高速
工人们走的匆忙,甬道处还杂七杂八地留着些工具,陵寝一直是薛重唤在跟,他对这里十分熟悉,举着火把走在前头,将东西清理开。石壁上刻着精美的壁画,人物的一举一动,眉目神色近乎传神,如今尚未着色都已见雏形,若是修建好了,恐怕比某些帝王陵墓还要壮阔。
甬道两边燃着烛火,橙黄色的暖光幽幽映照着石壁,如今这里还是普通的烛火,待日后建成,都会换成传闻中终年不灭的人鱼烛。
陵寝规模巨大,未建成前地下通道错综复杂,一个转弯薛琅便瞧不见薛重唤的身影了。
这也无妨,待会儿在陵寝外见。
他从烛台上拿了个蜡烛,一边提着衣摆一边往耳室去。耳室尚未修葺完全,里面十分宽敞,还摆了一座石棺,棺门半开着,他就将银两财宝放在这里。
这也是大师说的,他说这处风水虽好,却也必须以天材地宝压制着,否则气运太过,恐怕会反噬己身,于是他便在这耳室中放了不少的好东西。
耳室只燃着几盏微弱的烛火,光线阴暗,棺门里的金银财宝却微微反射着光亮。
他走上去,伸手趴在棺门前,石棺冰凉,冷的薛琅霎时便收回了手。
银子太重了,薛琅不准备带,将其都拨去了一边,转而拿那些珠玉宝石,到时候去岐舌当铺换些钱,余下的这些也可继续镇住这块宝地。他不会永远都在岐舌,若有一日能回来,死后入土还是要回到这里。
将东西装好后,他转身准备离开,却在抬头时瞧见前方站着一个高大身影,对方静静立着,隔着阴暗沉沉地望过来。
“薛重唤,你何时来的。”
他无知无觉地往前走了两步,刚想将包袱丢给他,却在下一刻生生止住了脚步。
昏暗光线中,他瞧见那张冰冷诡异的面具,面具后的眼神泛着诡谲幽光。
“你是谁。”
“时隔多年,兰玉,别来无恙。”
他的声音深沉微哑,遮盖了原本的音色,薛琅只觉熟悉,却无论如何都认不出,不过这面具他倒是瞧见过。
“你是岐舌人?”薛琅深吸口气,“你随我来此,是想做什么。”
“不,”男子森然笑道,“我是楚人。”
“你也瞧见了,石棺里还有许多,若是为财,你尽管拿去。”
“我不为财,”他往前走了一步,阴冷如厉鬼,“我从地狱来。”
他轻轻叹息,冰冷至极。
“你当真是好本事,能引的闻景晔跟沈云鹤为你倾倒,哦,还有身在边境的谢承弼。”
薛琅面色变了,无措中还带了些不易察觉的惊恐。
这人缘何能知道这些事?
他似是反应过来什么,“是你。是你将我跟沈云鹤的事情告诉闻景晔的。”
男子缓缓勾起嘴角,露出带有森森寒气的笑容。
“若非如此,还不能叫你撞进我的手掌心来呢。”
薛琅又惊又怒,若非他泄密,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又如何会付诸一炬,如今像流浪狗一样四处逃窜全是拜他所赐,只是这人身上邪气太重,薛琅尚有三分畏惧。
男子细细打量着他,目光像是要刺穿他的皮囊,扎进骨髓血肉中将他看个透彻。
薛琅往前靠近,语气平常道,“你想要什么,可以告诉我,只要是我有的……”
走到男子身前时,他骤然将手中的东西朝他砸了过去,接着找准机会往外跑,他往外跑了两步,脚腕忽然一痛,只是当时的薛琅精神紧绷着,全然没注意到这点疼痛。
没跑几步,他觉得有些喘不上来气,身上也渐渐没了力气,原本由跑变走,步子慢慢降了下来,最后扶着冰冷的石壁,腿脚一软,跪了下来。
这一倒下,他便再也站不起来了。
身后脚步声由远及近,步调不急不慢,似乎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薛琅的心口,他竭力想站起来,拼了全力却也只是往前爬了两步。
男子慢慢走到他眼前,轻轻蹲下来,隔着狰狞的面具沉沉地望向他。
坚硬和冰冷抵在薛琅手心,他紧紧抓着石壁,像是抓着最后一道救命稻草,“你到底想做什么。”
“兰玉,”他亲昵地叫他,语气却藏着极深的恨意,“这么多年你步步为营,不择手段,为了往上爬不惜抛弃任何人,到头来却还是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真是可悲。”
他眸光流转,带着压制多年的仇恨和疯狂,“当年你义无反顾跟了老四,不知如今,可后悔了?”
——
太子(黑化版)来啦!
第一百二十三章 兰玉被擒
薛琅猛地抬眼。
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可他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他是谁,为何会说这样的话。
茫然又无措的神情令闻景礼愈发暴怒。
岐舌以女子为尊,他又是大楚废太子的身份,容乔并不受宠,她的妹妹权势滔天,虎视眈眈,自己拼了性命,费尽心机,日日如履薄冰才换来如今的位置。在每一个冰冷刺骨的不眠之夜,支撑他走下去的都是对薛琅的恨。
他不在意先帝晚年昏庸,做下诸多错事,也不记恨闻景晔踩着兄弟尸骨上位,可唯独薛琅,那是他唯一倾心相待之人,是穷途末路还想为其争一条生路的人。
可这一切都是假的,从他们初次相识起,就是薛琅精心策划的一场阴谋。他压抑本性在自己身边待了那么多年,最后将自己一脚踹开投奔他人,为了权势辗转闻景晔与沈云鹤之间。薛琅的身边,自始至终就没有他闻景礼的位置。
他效忠的从来都是太子,而不是他闻景礼。
从前的场景在眼前一闪而过,他仿佛回到了当初被困在冰冷死牢中时日,闻景晔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他与薛琅两人得意的面孔就在眼前,他双目赤红,眼中冒出血丝,神情也逐渐变得疯癫起来。
他猛地伸手掐住薛琅的脖子。
用了十分的力道,连带着骨骼都发出轻微的声响,薛琅脸颊很快由红变紫,胡乱挣扎着,伸手打掉了闻景礼的面具。
濒临窒息中,薛琅彻底愣了神,寒意自那双扼住自己喉咙的手上传来,很快将他全身冷了个透。
印象中那张素来温和俊美的脸如今变得狰狞又疯魔,侧边脸颊还带着一道可怖疤痕,眉眼阴鸷,面色苍白,嘴角弯着血腥的笑意,薛琅霎时分不清他到底是人是鬼。
“太子。”
闻景礼被几不可闻的声音唤醒,猛地松了力道,体内热血躁动,他松开薛琅,捂住头,额头崩出青筋,好半晌理智才慢慢回笼。
薛琅捂着发疼的脖颈,用力往后挪了两步,尽自己所能想要离这个祸患远一些,“你没死,不,你也是重生回来的,你是回来报复我的……”
这呢喃的话语并未引起闻景礼注意,他侧目,半边脸被石壁上的烛光映照地如同蛇蝎,他渐渐放下手,低声道,“我没死,你似乎……不是很欢喜。”
薛琅偏过头,竭力望向甬道深处的黑暗中。
“不必等了,你那条忠心的好狗来不了了。”
他伸出手捏着薛琅的下巴迫使他转过头来望着自己,阴沉的眸色深处近乎贪恋,他曾多次梦到过这张脸,不论如何哀求,他永远都是被抛下的那个。时至今日,那份被封存在心底的觊觎已经慢慢变得疯狂,执拗,他所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眼前这个见利忘义的小人。
“你要做什么,你若是杀了我……”
“谁说我要杀你,”他指腹轻轻磨蹭着薛琅细腻的脖颈,带着缱绻和轻柔,“我要将你带回歧舌,兰玉,你别无选择。”
薛琅猛地拽住他衣襟,可微量的毒素渐渐渗透到他的全身,薛琅眼皮越来越沉,最终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靠着墙昏了过去。
闻景礼将他打横抱起来,走出墓室之时阳光照在他身上,他仰起头,直面这刺目温暖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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