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郎【四爱】(64)
作者:是福不是祸
可我担忧也是徒劳,我根本拦不住她。
“我小时曾在桂银城乞讨度日,当时先皇在世,江山安稳,还没有福音将军与惠丰将军,惠丰将军之所以常驻桂银城也有说法。”
“什么说法?”
“阁中曾打探出惠丰将军乃前朝名将霍谷之孙,当年赵氏率领大军直逼皇城,霍谷被残害,梁氏天下土崩瓦解,而霍谷一家被清算,却有一个最小的孙子幸存,便是如今的惠丰将军。而在霍谷起家之前,其祖上便是起源于桂银城。”
“所以说惠丰将军是在守护自己祖上?”
“可以这么说,也在于桂银城地势进可攻,退可守,乃是攻防西南的战略要地,否则赵运辰为何在江远闳叛离时要附带上惠丰将军。”
“那我们来桂银城又是为何?”
“霍谷尚有孙子在世,更何况当时的梁氏。”
我倏然呆住,觉得良月太敢想,震惊地望着她。
“姐姐,你可是在说笑?惠丰将军如今已年过花甲,即使梁氏真的有人幸存,你如此年轻……”
她弹了下我的额头,“想什么呢?我不过是猜想而已,瞧这个银饰,还有这个符号。”
我看了许久并未发现异常,便听她继续耐心解释道:“此银并非寻常银饰,我昏迷时……做了个梦吧,学到了许多鉴别银饰的技巧,这个银饰的制作工艺极其别致,寻常市面上根本遍寻不到,我令阁中长老验过。”
她停住,似乎即将揭晓悬念。
我被吊得不上不下,追问道:“怎么说?”
“前朝梁氏曾是银匠出身,独有锻银秘技。”
她不再说,可我却心神激荡,惊呼:“难道真的是?”
“阿生勿慌,还有符号,你看这一半像什么?”
“唔……有些像猛兽,但又像神仙的衣摆。”
“梁氏称王前,曾有一个身骑猛虎的道士弥道子为梁氏王点播,所以梁氏便认为道士为祖上神仙下凡提点后人,将之奉为座上宾,一切旨意皆要问过神仙。”
解疑答惑之后,舱内陷入一阵寂静。
我瞧着手腕上剩余的银镶玉手镯,这上面的银是良月后来找来添附上去的,如今手镯修复好后又戴在了我手上。
手镯被我的体温暖热了,可我却觉得心里带着发毛的凉意。
竟是不知所措起来,如果良月真的是梁氏遗孤,那我……该何去何从。
我还能若无其事地继续跟着她吗?
第54章 遵命,夫人
黑水浩浩汤汤,船只一往无前,今日无风无浪,一切静好。
船舱内赌博的,倒卖的,说笑的比比皆是。
只有我和良月处十分安静,独成一片天地。
再有半日便要上岸,事情似乎又会有极大的转机。
良月摩梭着手中的银饰,她将之编了个难懂的绳结,时刻挂在身上。
而我则转着手腕上的玉镯,长时间陷入一种苦闷的情绪。
天变短了,夜幕很快爬了上来。
舱中一阵鼾声,除此之外只有船只在水中晃荡的声音。
良月在我身侧睡着了,呼吸沉稳绵长,睡颜看上去很平静。
“姐姐,姐姐。”
我轻喊几声,发现她仍旧未醒,看来旅途确实让她劳累了许多。
四周静默,我在交错的呼吸间终于下定决心,抽走了那半枚银符。
甲板上也没多少人,我站在船头俯身看向浩渺的长河。
若是没了银符,她是不是就不用再野心勃勃,继续追求那些名与利了?
是不是就不用到战场上厮杀,是不是就不会受伤,是不是就不再离开我了?
我一时陷入思维的漩涡中,在夜半怎么也理不顺情绪。
我想,我早已被良月吓怕了。
得知她身份的那一瞬间我甚至妄图乞求她放弃,可她那抹坚定的目光立马逼退了我。
到底是什么支撑着她不停地往上爬,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我赌不起,也不敢赌,我自认为自己没有良月心中的前途重要,倘若我阻止她,得到的只是她的放手。
那个决绝的背影和她满身的伤口,我一个都不想看到。
如今苦尽甘来,如果她再受伤一次,我恐怕会疯掉。
夜里的海风温良而轻柔,我手中坠着银符的绳子在虚空中晃荡着。
黑夜几乎将我吞噬,在近乎绝望之中,我将手伸出船头,那枚银符孤零零的,只要我松手,立马就会坠入深不见底的黑水中。
“阿生。”
良月的声音吓得我差点真的将银符丢下去。
我心跳如雷,急忙收回银符,庆幸了半天,叹道:“姐姐,你以后走路出点声。”
她面上浮现出一抹无奈,似乎很难做到我提的要求,但还是应道:“我努力。”
我自然知道她走路不出声是为了什么,这种技能关键时刻能保护她的性命,便又服软了,“无事,是我太专注了。”
“专注于要不要扔我的银符吗?”
我顿时无地自容,不敢看她。
“你今日都有些心不在焉。”她抽走我的手中的银符,好好放在怀里。
我未应声,趴在栏杆看向岸边,那里的夜灯还亮着,灯塔一般照耀着方向。
还有不到半个时辰便要上岸了,我与她能如此相处的时间又少了许多。
“姐姐,我不会丢下去的。”我回头看她,见她神情放松,并无怪罪我的意思。
她也趴在栏杆处,夜风吹起她两鬓的长发,让她看上去有些孤寂。
“我知道。”
“如果我丢下去了,你会恨我吗?”
她认真地看着我,淡淡道:“恨你做什么,阿生是我的夫人,我为什么要恨你?”
“我丢了你最重要的东西。”
“错了,于我而言最重要的是你。”她立即答道。
我脑中紧绷的那根弦猛地松弛,随之更加柔软的情绪上泛,我红了眼眶,道:“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她摸了摸我的头,“阿生是个好药郎,是唯一不会害我的人。”
我将头枕在她肩上,闷闷道:“不许再抛下我。”
“遵命,夫人。”
我扑哧一声笑起来。
船只靠岸,我们汇入忙碌的人群中,在夜色下隐入市井。
桂银城宵禁较晚,此时还热闹着,贩夫走卒来回走动。
“明日再去吗?”我摸清了良月做事的规律。
她淡淡应声,找了处不起眼的客栈歇下,夜里竟是未有任何动作。
若是寻常时候,她定然已穿上夜行衣偷入惠丰将军府去打探了。
我有些不解,可见她睡得稳当,便也躺在床上,无论如何却也睡不着。
白日里在船舱里无聊,我和良月皆是睡觉打发时间,如今到了夜里反倒清明许多。
“睡吧,明日带你去吃灌汤包。”良月将手搭在我的腰上轻轻拍着。
“嗯。”
如此,我才在深夜睡去。
夜里突然有阵冷风吹进来,但很快便有人将床幔放下,隔绝了冷风。
再一醒来便是大亮的天光,良月已经起了,坐在桌边看书。
“给你带了灌汤包,起来吃吧。”她道。
我揉着眼睛,有些疑惑,“不是要一起去的吗?”
“我起得早,顺便下楼去买了。”
几分怪异弥漫在我心头,但很快被压了下去。
直到我们到了惠丰将军府,我才察觉到那分怪异是什么。
客栈的楼下根本没有包子铺!
而走了一路也只有惠丰将军府这条大街有一家卖灌汤包的铺子。
见我恍然大悟,良月才不咸不淡道:“夜里出去怕你等我,睡不好觉。”
我十分无奈,可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因为她说得确实是正确的。
“呐,朗儿的信件。”
进府之前,她突然将书信递给我,我惊道:“这也是你顺带捎回来的?”
她“唔”了一声,算作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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