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郎【四爱】(34)
作者:是福不是祸
“六年前我劝你不要犯傻,你却偷偷挖出了你师傅遗体去复活,到最后被叶灵舟发现叫来了所有人,逼得你被逐出药谷,下落不明。”
“三年前你又着了他的道,回药谷自投罗网。你可知道药谷六百多名师兄弟一夜之间只剩下二十来个,也只是些临阵倒戈之徒。谷中弟子的血染红了山涧,你怎么还敢孤身一人闯入。”
他说着便红了眼眶,单薄的身上仅披了件纯白里衣,我站在原地任他责骂,不敢回一句话。
“花灵掩护我逃出来,自己却被叶灵舟留在了谷里。”
他终是落了一滴泪,擦拭掉之后便背过身不再看我。
我上前轻轻拽住他的衣袖,嗡道:“师兄,我错了。”
“错哪儿了?”
“我,我不该回药谷。”
他仰了下头,继而转身抱住了我。
“……那我就不怪你了。”
肩膀被他的眼泪濡湿一片,我的鼻头也泛起酸意,抱着他抽泣,他埋怨起来,“多大了还跟小时候一样。”
“我以为你们都死了,我害怕你们出事才想到回药谷,可我晚了一步。”
“傻瓜。”
三年前,他从药谷逃出受了重伤,加之叶灵舟等人大肆追捕,到了这处小街足足昏迷了两月,再一醒便听闻药谷灭门。
我见他身上红痕紫痕遍布,却不好直问他与那江远闳是怎么回事,只能旁敲侧击。
江远闳是个不折不扣的匪帮。
丁宁先一步到这里,后来江远闳带着兄弟们占了这条小街,成了这片地方的地头蛇。
女人们不愿,可见江远闳手段霸道阴狠,也确实赶走了许多趁机打家劫舍的匪盗,倒也相安无事了。
“不提他,一个死全家的混蛋而已。”他掀开我的面具,“前段日子各大派围攻琼封山,我也去了那里,看到你竟是伤成这样……叶灵舟实在该死!”
“师兄,我,我给他种了嗜魂蛊。”
他惊讶了一瞬,看我的眼神有些陌生,“嗜魂蛊可是毒宗炼制出来的绝毒,阿生,你是药郎,不必亲自动手。”
“可我放不下,花灵死在我制造的火海中,药谷因为他成了废墟,他死不足惜。”
“罢了,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他叹息道。
我才想到问他当日为何也在,他却苦笑,“阁主说林生在我就去了,正好她缺人,江远闳也带着兄弟们过去帮了个忙。”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和我相认?”
他似乎有口难言,只胡乱道:“反正你迟早要来。”
这日我宿在了他房内,结果隔天一早,江远闳一进门看到我们睡在一张床上,当即提着我将我丢了出来。
我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狂拍门,里面传来一声粗犷的“滚!”
“师兄!师兄!”
“混蛋,你有完没完,他是我师弟!”
“师弟怎么了?你可别忘了这张床上死过谁!”
紧接着里面便安静了,不多时丁宁出来,对我说道:“阿生,你去找李掌柜。”
我往里一瞥,江远闳面色阴沉地盯着我。
“江,江教头,其实我有妻子。”我解释道。
“有妻子你还同别人的妻睡在一处,可见你也是个……”他重重搁下手中的茶杯,剩余的话因为看到丁宁的眼神便吞了回去,但想来不会多好听。
我气得七窍生烟,声音高了一点,“我师兄是男人,不是你的妻。”
他整个人都弥漫上一股杀意,攥紧拳头,“再说一句,看你不死在这儿。”
丁宁推着我朝远处走,“闭嘴,他可不比你那阁主脾气好。”
我想反驳,可场面实在混乱,加上院子里一个个女人探出头来看,到底有些尴尬,便跟着到了前堂药铺。
李掌柜早已习惯,为我安排了一处僻静的屋子,走时交代道:“不要惹那位姓江的大爷。”
我追上去问,他才解释起来。
江远闳原本是隔壁镇的炭夫,家中四口人,父母皆在,带个小妹,一家老小全靠他挣钱养活。
这人性格豪爽,嫉恶如仇。
直到有一日,半截入土的县令看上他美若天仙的小妹,这一家人不愿意,硬是被县令逼得家破人亡,江远闳无奈之下落草为寇,带着村里的穷人上山做了匪。
但这些匪劫富济贫,久而久之村子便依靠他们庇护,后来范围越来越广。
悬赏一张一张发布,他的赏金一日多过一日,但死在他手上的人不计其数。
据说江远闳上面还有个哥哥,少时夭折,所以他实则为家中老二,敬他的叫一声“江二爷”,不敬他的则叫一声“江老二”。
不过只有一人连名带姓叫他,也就是我那丁宁师兄。
“李掌柜,他对我师兄如何?”我试探着。
李掌柜瞧了眼他们那个方向,一言难尽道:“原本以为泽明是个可怜人,后来知道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泽明是我师兄的化名。
我还想再问,却听掌柜念叨着“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匆匆离去。
那我和姐姐呢?也是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吗?
我没感觉到。
……
丁宁很少下床,我每每去找他,总是看到他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若是碰见江远闳在屋内,他便用那双狼一样的眼神盯得我浑身发怵。
“行了,赶紧滚,我们两个药郎能做什么?”丁宁从被子下伸脚踹了他一下。
待确认江远闳确实走了,我便撺掇丁宁同我逃跑,他却苦笑着摇头,“跑到哪儿,我跑过一次,后来被他打断了腿带回来。”
我急忙掀被子去看,他却阻止道:“师弟,我死心了。”
“师兄,他对你不好。”
“可是我离不开他,我总觉得离了他就活不了。”
我摸了摸他的额头,明明没病,怎么会这么想。
他笑起来,“我身体没病,心病了。”
“倒是你,你什么时候有妻子了?”他眯了眯眼,像以前在药谷时那样带着狡黠。
我支支吾吾半天,才承认道:“不是妻子,是……是丈夫,我才是妻。”
师兄愣住,旋即叹道:“我药谷真要后继无人了。”
……
其实我和姐姐还是有孩子的,比师兄强点。
第23章 她值得活着
“药罐子,把这个送给你师兄。”
我正在药铺里整理药材,江远闳下马要递给我一个黑匣子。
他之前见到我在师兄房内练蛊,摆了一个又一个陶罐,又实在讨厌我,给我起了这么个诨名。
这声药罐子叫得人十分不畅快,我装没听见,转身继续给人抓药。
一个黑影陡然笼罩住我,来看病的患者纷纷后退,像见了煞神。
只听“啪”得一声,细长的黑匣子摆在药案上。
他已离去,边道:“晚上我要看到在他房间,否则受苦的是他。”
我大概一猜,感觉不好当着患者的面打开看,随后送到师兄房间。
“扔水里去,他最好我把折腾死。”
师兄把匣子又塞给我。
我怕他受苦,悄悄将匣子塞到了床铺里,蹲在一旁观察蛊虫。
毒宗也不全然用蛊,一些药性相克的草药、花朵等都可以成为毒药。
但这些毒药炼制十分常见,也较为简单,只要有材料就可完成。
唯独毒蛊需要时间养成。
“叫我看看你身上的疤怎么样了?”
他依着桌子,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长发披肩,看上去雌雄莫辨。
我捡了个蒲团,盘腿坐在他下首,道:“稍微一动就会磨蹭到,很疼。”
“画皮膏药性如此,等皮绽开完了,再为你涂上生肌散。”
他褪去我的上衣,解开我身上缠绕了几层的绷带细瞧起来。
为了防止皮肤无法适应他的疗法,我们先从上半身入手,连着涂了几日的画皮膏。
画皮膏原名“化皮膏”,后来万花谷认为这药名不雅观,便更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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