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郎【四爱】(31)
作者:是福不是祸
原先那两名被捕的药郎被提了上来。
两人哭得涕泗横流,求叶灵舟救命。
河对岸的军心显然不稳了,叶灵舟见到这两人时直呼:“我不认识这两人,休想颠倒黑白!”
“那你认识我吗?”
我往前一站。
“叶灵舟,你可还记得那场大火。”我揭开面具,摘下帏帽。
“林生!你还活着?不可能!”
我脱去衣衫,赤裸裸地将伤疤暴露出来,“今日就让全天下看看你是如何残害同门。
我药谷谷主,谷中五百八十二名药郎因你命丧黄泉,惨遭灭门。你却串通陈安放出追杀令追捕于我,逼我救活太后,迫使我浴火自焚,以死明志。
可你却联合陈安将这桩桩件件罪行安到千机阁头上,当真无耻!”
风雪裹挟着我,我却热血沸腾。
那是我忘记了的仇人,是我拼了命也要拽到地狱的仇人!
巨大的伤痛与回忆席卷进我的脑海,我无暇顾及,死死看着叶灵舟那张令人憎恶的脸。
“普天之下,再无药谷!叶灵舟残杀谷主,欺师灭祖,残害同门,我林生乃毒宗一脉唯一传人,接药谷谷主之任,在此昭告天下,讨伐叶灵舟及其余党,不死不休!”
“林生,你凭什么,我才是药谷谷主,你修习禁术,我抓你回谷有何不可!”
我听着他狡辩,逼问道:“你如何继位的?”
他哑口无言。
宗门各派满怀质疑,纷纷后撤。
河对岸的阵型大乱,我继续高呼:“叶灵舟身为药谷医者,草菅人命,身为江湖中人,奸诈歹毒,该不该杀!”
“医者无情,该杀!该杀!”
千机阁弟子齐声高喊。
当此时,陈安却举起旗帜呐喊:“千机阁阁主不得嫁娶,然暗主继位,竟与一介藩王定亲,有谋朝篡位之嫌,我千机阁效忠皇室,为国敬忠,诛杀逆贼!”
良月冷笑,“定亲?你可有证,空口无凭。”
“千机阁五大长老可证。”
躁动的各个名门正派看向已经出走的五大长老。
五人出列,却道:“未有定亲一事。”
陈安惊怒,终于明白前因后果,气极:“竖子害我!”
“一介女流罢了。”
良月功成身退,一挥手,千机阁弟子纷纷响应,离箭之弦一般踏过河流冲向对面。
而那出走的五大长老率领弟子刺向陈安余党,其他宗门各派早已退回镇中,作壁上观。
“活捉陈安,叶灵舟。”
我听到良月在轿中冷声向常陆吩咐。
眼前白雾弥漫,雾中交缠的人影一个个倒下,血染冰河几近百丈。
我身后的几个女子痛快笑着,慢慢便笑不出来了,渐渐地发出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我陡然间失去了所有力气,跪在地上喘息。
赤裸的身躯在极度的冰冷下反倒热的可怕,我捧起一地的雪往身上擦,越擦越不知所措,越擦越痛。
“花灵,你表现很好。”轿子里的良月声音很虚弱。
我突然想起蒲芳的话,每当阴气聚集之日,她的病症便会复发。
细算今日,已是阴年阴月阴日,她硬生生熬到了午时才出来。
我跑过去想掀开帘子瞧她,却被刺出来的长剑指住,“不许进来。”
“姐姐,是我,我是阿生。”
里面的人沉默了会儿,寒气逼人道:“花灵,已经结束了。”
我看到自己腕上的手镯,映入眼帘的是一身可怕的伤疤。
我半身赤裸,宛如雪地爬出的怪物。
姐姐,我是林生啊。
第20章 不够
“阿生。”
“阿生?”
有谁在叫我,可我醒不过来,身体沉重无比。
“阿生。”
“姐姐!”
我挣扎着,最终瘫软回去,不多时身体的僵直好转,再一睁眼,床侧空无一人。
巨大的空虚与苦楚席卷而至,我坐起身将自己蜷起来,缩在被窝里。
“花灵,已经结束了。”
她说。
我如怪物一般的身体又怎么站在她身侧,我无法面对她。
外面的风雪已停,我自窗户望着外面,只有蒲芳一人在扫着雪。
堂屋的那副画像冷冷矗立着,我赤着脚站在画像前,感觉虚幻得不可思议。
我曾那么坚定地相信自己就是花灵,日日夜夜看着画像羡慕,嫉妒。
可我自己却就是画像上的人。
可笑。
“你醒了?”
我一转身,蒲芳端着药进来。
他看我赤着脚,埋怨道:“小心脚冻伤,本身身子在山下就冻伤了。”
“蒲芳,我是林生。”
我小心翼翼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是害怕他不信。
果不其然,他笑起来,“你之前不还坚持自己是花灵,怎么,当我师傅当上瘾了?”
“我都想起来了。”
他的笑意渐渐冷却,看着我的眼神十分复杂。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早说。”
他说话的口吻很显然还是像平时对花灵那样,似乎不习惯把我当成林生。
我将他递过来的药一饮而尽,沉默了许久,娓娓道来。
“林朗怎么办,她不可能接受阿父变成了这副样子。”
他将房门关上,免我受冻。
我垂着头看自己双脚上同样布满了伤疤,愣愣的,不知作何反应,终是一声叹息做了了断,“我下山去罢。”
“不告诉她吗?”
“不了。”
与其让她知道我成了丑八怪,倒不如让她的阿父一直是记忆里的样子。
过往的一幕幕在我脑海中划过,直到停留在她歇斯底里的一句“我宁愿阿父已经死了,也不愿意让你们玷污他!”
朗儿因为我受了许多苦,倒不如让这苦到此为止。
可是姐姐呢?我又当如何?
“蒲芳,姐姐她也忘记了我。”我抱着碗发呆。
“师傅,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是,可那时我是花灵,我不爱她。”
我甚至还在可怜那位死去的林生,现在想来却觉得老天爷是在愚弄我。
“我……好想她。”
蒲芳叹息着离去,风雪被关在门外,屋子里昏暗起来,只有窗户处迎进来一点雪地的白光。
我望着那点白光,眼眶中滚出热泪,泪珠砸在手上。
手腕上的银镯恢复了亮光,但我却和以前不同了。
那副画像仍旧十年如一日的微微笑着,我却泪眼婆娑。
蒲芳说姐姐昏迷不醒,是病症又发作了,今日时机太巧,仿佛是陈安等人专门挑选为之。
我吃罢晚饭急忙跑上山,观沧海把守的人却拦住了我。
“阁主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麻烦通传,林生来见。”
那人正为难,原先那几个女子突然从楼上探出头,喊道:“丑八怪快上来。”
我冲过看守,一口气爬到了良月那层楼。
妙妙等人愁眉不展,拽着我就进了她的房间,“你快给她看,她像是要死了。”
只见良月盘腿而坐,周身萦绕着阴冷之气,一层冰霜覆盖在她的表面,竟是比外面的冰天雪地还冷。
“她不让人进来,但你本身就住在这里,又是神医,总得给她治。”
我单膝跪地,轻轻碰了下她的手,她却陡然睁开眼睛,雾蓝的瞳孔紧缩,满是狠厉之气。
“你们快走!”
女人们被我立马赶出了门,锁在外面。
“姐姐,是我,我是阿生。”我跪坐在她面前。
她冷冷瞧我,收势起身,居高临下地道:“阿生是谁?”
“阿生,阿生是你的妻。”
“妻?我何时娶妻?”
我想去拉她的手,却被她一掌拍开,“放肆。”
那柄长剑横在架上,带着旧日的气息。
我低声说着,“你叫良月,你说要我对你负责,你做夫,我为妻,还送了我银镶玉手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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