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郎【四爱】(13)

作者:是福不是祸


说完,便风也似的走了。

……

药庐建成,我带着那群拜师的小童前往。

阁中十长老前来祝贺,阁众们占了半个山头远远望向这里,欢声笑语。

我在小院时也没白忙活,制了些雪梨膏糖散给大家。

“神医,可能治小儿啼哭?”一个婶子追问道。

我笑了,“可。”

“老人腿颤呢?”

“可。”

“心悸脑梗呢?”

“也可。”

阁中众人七嘴八舌,几乎要将我淹没,最后十长老一举将我拉了出来,“小郎君很受欢迎啊。”

“阁主下山,预计要明日才能回来。”常陆看我在人群中搜寻。

我垂下眼,“阁中大事自然更重要。”

“欸,非也,阁主向来不参加此事。”大长老捋着胡须。

我点点头,拉开药庐上覆盖的红布,继而在簇拥下拜过药王祖师,礼毕。

药庐首日建成喧闹无比,我累得满头大汗,秉承着永不行医的诺言,只能做些问诊,药方自然不能出。

但此事似乎已众所周知,大家并未深究,只是互相说着:“神医只诊不治,还会再来个先生只治不诊。”

我十分疑惑,这件事倒是没人给我说过。

待到夜里,药庐归于沉寂,徒儿们收拾了一切后纷纷回家。

我这才有闲心回顾药庐的模样。

这里与我先前的药庐几乎别无二致,但修缮精致,也更崭新。

就连院门都一模一样,只是此山非彼山,这处地势比原来的高,花开得也不艳,只有灌木在风中颤颤巍巍的。

我坐在院门槛上远远望去,看到坡上有个小小的人影迎着昏暗的夜色朝这里跑过来。

我以为是哪个徒儿忘了带东西,仍旧在原地等他过来,直到那人影渐渐到了院子的光影中。

“糖葫芦!”

我忙跑过去抱住她。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下子扑到我怀里,“阿父,我,我找不到你,他们说你到了这里。”

“朗儿,你怎么跑出来的?”我打掉她身上的灰尘,她想必跑了一路,摔了一路。

这段日子她看上去黑了不少,原先营养不良的身体却变得强壮了些,变黑的长发此刻梳成小辫扎在脑后。

她揪着我的衣领哭着回:“我求了师傅,师傅说准我两柱香,阿父,你同阿娘说说,让我回来吧,我好想你。”

“乖乖,别哭了,阿父为你做饭。”

我哄着她,给她擦干净脸为她做饭。

吃饭时她仍抽噎着,一双泪汪汪的眼睛让人心疼,我这才慢慢道:“阁主让你去练武是为了保护自己,朗儿,吃完饭就回去。”

闻声,她将碗筷一推,闹起来,“不要!什么阁主,她是我阿娘!阿娘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以后只能叫她阁主,我和她……不能做夫妻,你也不能叫她阿娘。”

小孩儿根本听不进去,哇哇大哭。

想必在她朦胧的印象里,出生以来的记忆里一开始的爹娘早就替换成了我和良月的脸。

小孩子总有这种本事。

我焦头烂额,哄来哄去也没哄出个所以然。

两柱香的时间太短了,她晚回去一分便要受责罚。

千机阁的门规十分严格,她师傅能让她破例出来已经是网开一面。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我只能抱起她出门,任由她在我身上胡踹。

小家伙劲儿很大,踹得我胸膛闷痛。

“朗儿,不许胡闹,从先生身上下来!”

我探出头去看,良月正站在院门外。

糖葫芦一听声音便猛地噤声,瞪大了双眼看过去,紧接着麻溜地从我身上秃噜下来。

“阿娘,我……想阿父。”

她攥着小手。

良月还牵着马,看上去风尘仆仆。

“过来,我带你回去。”她的口吻十足冷淡。

糖葫芦仰头看我,我心里一软,念道:“姐姐,就放她这一晚上好吗?”

“不许。”

“姐姐,她才六岁。”

“那也不许,慈母多败儿。”

“可我是男人,不会败儿。”

良月抬眼冷冷瞧我,“慈父也一样。”

我败下阵来,无奈地看向糖葫芦,她便瘪着嘴不敢哭,也不敢再求人,沉默地随良月骑上马奔向夜色中。

我的影子在灯笼的光晕下拉长,同时拉长的是我绵延不绝的愁绪。

我讪讪进了屋里收拾糖葫芦剩下的碗筷,看着看着,心里总是十分难受。

这孩子分明还是奶娃娃,爹娘刚刚抛弃了她,现在我又抛弃了她。

我坐在桌前没了任何力气,长时间陷入一阵无法说清的郁闷中。

院门处传来“吱呀”的声响,脚步声却丝毫没有。

我大概知道是谁,也并不想理。

“生气了?”那人明知故问。

我洗刷着,仍旧不回她。

“阿生,她已经不小了,在我这个年纪,我已经练了两年。”

“可她又不当什么阁主!何必又这么强求。”

我感觉自己的声音明显很压抑,只是为了防止自己的怒气过大,伤到两人情面。

“你头一次这么生气。”她坐下来,“朗儿说你受了欺负无法保护你,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学武是为了她能在江湖上有一立足之地,倘若实在没有根骨我自会放她随心所欲,现在还不到任由她放弃的时候。何况,不说由她来保护你,我来保护你就好,可她有朝一日必须有能力保全自己。”

我前后听着,总觉得姐姐话里话外夹带私货。

而这私货让我消了一大半的气。

“姐姐,她毕竟叫我阿父,我心疼。”

“那就不许心疼。”

如此口吻将我震在原地,我头一次见到良月如此霸道。

似乎是觉得怪异,她转了神情,看向我,“她还没受伤你就这么心疼,以后怎么活。”

“也是,你受了伤我尚且无法释怀。”

这次轮到她沉默了,但没过多久她便转了话题,“我给你找了先生,以后他来出药方。”

她将那位先生安排在阁中,每日同徒儿们一样来药庐做事。

只是今晚,我看着姐姐略显疲惫的神色,“留下吗?”

她沉吟着,看到我前襟被糖葫芦踹脏的衣服,冷道:“小狼崽子踹得太重。”

我拍打几下,忍不住疼得咳嗽。

确实踹得有些重。

“我知她有练武天赋……瞧给你踹的。”姐姐已经掠开我的前襟看了两眼,“没个三五日好不了。”

“无妨。”我道。

她的眉眼始终压着,从回来后就没舒展过。

我给她打了水,待她洗完,我已困得躺在床上魂游天地。

在我房间对面还有个房间,我以为她会去那里,但在睡梦中却有一丝冰凉袭入被窝。

我猛然清醒,而她已经睡在了外侧将蜡烛吹灭。

“怎么还没睡?”她的嗓音很沉。

我往里侧退了退,给她让位置,边含糊着道:“睡下了,我以为你要去那个房里。”

她顿了下,突然道:“我躺会儿就走。”

昏暗中她再次搂住了我的腰,手心搭在我的腰窝处,慢慢的,那里也发烫起来。

我忍不住躲闪,她却按住,“快睡,别乱动。”

我更睡不着,想起来今天十长老说她起码得明日才能回来,问道:“今天怎么就回来了,不是明天吗?”

她闭着眼懒懒道:“你入住药庐,我路上赶得快些。”

之后便不再搭腔。

我在她怀里昏昏欲睡,最后迎着她点在额头上很轻的一吻,沉沉睡去。

睡了没多久,她便起身离去,而我此后一夜无眠。

第9章 壮肾补阳?

药庐的药材越来越多,徒儿们跟着也忙碌许多。

“师傅,好了。”蒲芳递给我一叠药方。

他是良月带回来的先生,专出药方抓药。

我阅了一遍,“这生肌散得略作调整,改为石膏、轻粉、赤石脂各一两,黄丹二钱,龙骨、血竭、乳香、樟脑各三钱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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