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后难宠(47)
她们不是带她来找柳云初的,而是特意把她带进这个地方来的。
凤时锦看了看满园萧条的景象,以及满地的枯叶,还有那残破的门扉,房梁横落,摇摇欲坠;书香门匾被烧焦铺在地上,几乎快要被枯叶给盖住。
凤时锦问:“你们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简司音背着手绕着凤时锦踱了一圈儿,笑嘻嘻道:“你真以为我们是带你去找柳云初么?没想到你这么好骗。”她踱到凤时锦的面前,仔细瞧了两眼,又道:“啧,现在近距离这么看你,越来越像一只灰扑扑的小麻雀了。”
凤时不予理会,转身就往回走。
怎知这时身后响起一道清丽如黄鹂的嗓音,慵懒道:“本公主专程请你过来,眼下却还连一个招呼都没来得及打你就要走,是不是太没礼貌了?”
凤时锦脚下一顿,回头去看。
见那枯叶潇潇之下,一位华服锦妆的女子款款从残破的门边走了出来,那浅粉色的裙摆铺在枯叶上,随着她走路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她双手微微交叠在腰腹间,端庄典雅、仪态万千,那修剪得圆润漂亮的指甲上涂着绯红色的丹蔻。这一美景,衬得她周遭被火烧光的枯木仿佛也跟着逢春了。
宫燕秋和简司音对她福了福礼,双双道:“七公主,我们先行退下,有什么事在外叫我们一声便是。”
原来要找她的不是柳云初,眼下的七公主才是正主儿。在国子学里,大概最娇生惯养的人就是这七公主苏连茹了。在国子学里不管去哪儿都带了两个看起来相当彪悍的女书童。
苏连茹一步步朝凤时锦优雅的走来,那微微上挑的美眸里清晰无误地刻着她的影子,苏连茹皮笑肉不笑道:“凤时锦,别来无恙啊。”
凤时锦一点都不想永远活在过去的阴影里,可是当她眼睁睁看着苏连茹一步步走过来,眼里和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时,那些不堪的回忆像是自动苏醒了,一股脑全部涌进她的脑海里。她抿了唇,袖中的双手缓缓紧握成了拳头,经脉线条都绷得极紧。
苏连茹有说有笑道:“在国子学里,你可以装作不认识本公主,但本公主却无法装作不认识你,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说着便伸手去拉了拉凤时锦的袍摆衣襟:“一别六年,你还是没有多大的变化嘛,虽然你和凤时宁长得一模一样,但终究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别人兴许能认错,可本公主不会。你还是你,凤时锦,那个被人当做马骑的低贱女。”
苏连茹忆起了往昔,约摸是想到了什么趣事,呵呵地笑了起来。
凤时锦手脚发凉,在苏连茹抓住她的衣襟时,她抬手用力往她手上扇去,啪地一下,将苏连茹扇得往后退了两步。她身后两名书童见状立刻上前来,不由分说地撸起袖管便欲将凤时锦制住。
凤时锦岂会让她们得逞,自是极力反抗。然,这两个壮实的女书童本身负有保护苏连茹的责任,皆是有身手的,且力气比凤时锦大了不少去,两人对付她一个,她怎能相敌,没几下就被书童拧住了手腕动弹不得。凤时锦拗红了双眼,死命挣扎,一口咬在一个书童手臂上,书童吃痛甩手,另一书童见状亦是一使力就把她狠狠摔在了地上。
半边侧脸都摩擦在枯叶地面上,麻木到失去知觉。
那种脸贴在地上被磨破的感觉,即使隔了这么多年,凤时锦也依旧很熟悉。
天上下着冷冰冰的细雨,当凤时锦代替凤时宁被摁在地上当马骑时,她不屈,便是像这般脸贴着地面挨打。那时凤时恒还没死,是荣国侯家的小世子,一出生便被她父亲当做宝。
在皇宫里玩耍的时候,凤时恒骑着凤时锦专往泥泞低洼的地方走,双手双脚都被磨破,浑身脏得像只被人遗弃的小狗。
凤时恒一边骑着她一边欢呼着,凤时宁却只能站在一边看着她咬牙切齿地硬挺着,委屈地红着眼睛哭鼻子。凤时宁是姐姐,柔弱得需要她来保护,所以她只能被人当狗当马骑,她是低贱到了尘埃里,有她在一天,从没让凤时锦在凤时恒面前跪过一次。
精致的朱红回廊下,不知何时出现一位穿着美丽宫裙、戴着精致小钗环的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子,歪着头弯着眼睛欣赏着这一幕。
第40章 不再是以前的自己
凤时恒回头看见她,对她招手,雀跃道:“连茹姐姐,快来骑马!”
女孩子在宫人的拥护下来到她身边,蹲下来翘着兰花指十分嫌弃地拨了拨凤时锦额前散乱下来的黏黏碎发,首先看到的便是一双闪着细雨寒光的丹凤眼,故作惊讶道:“她哪里是马,她不是一个人么。”女孩子站起来,看了看旁边正哭着的凤时宁,眼珠子一转,便了然又道:“这两个,是你们家的孪生姐妹。只是,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