剔血(双重生)(93)
封陵的脸色更难看了:“殿下领口湿了,不换件衣服?”
“不用。”独孤遥满心都是怎么把封陵打发走,不明白他怎么又突然要自己去换衣服,“一小块而已,很快就干了。”
“你……”封陵蹙眉望着独孤遥,又突然松下肩膀,“算了。”
独孤遥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示意婢女上茶,“可汗大驾,不知有何贵干?”
“想你了。”说到这,封陵放轻了声音,“你退了我的婚书,情愿千里迢迢来同察合台和谈,我想不明白。”
“没什么不明白的。”独孤遥接过婢女递上来的手炉,情绪也慢慢平复下来,“我非可汗良配,不能负了可汗。”
婢女把茶端上来,封陵站着没动。他望着独孤遥,“你还在恨我,是不是?”
独孤遥没
说话,而是扫了眼婢女手里的茶:“换成凤凰单丛,用今年开春本宫收的那罐雪水泡,七分热。”
她说完,抬眼淡淡望向封陵那双漂亮勾人的丹凤眼,“恨与不恨,重要吗?我只是累了,在钦察的每一个晚上,我都会被噩梦惊醒,可汗,我不要再过那样的日子了。”
封陵毫不犹豫道:“孤会给你最好的,没人能再伤你分毫!”
“是吗?”独孤遥笑起来,她看着封陵泛起绯红的眼角,讽刺地勾起唇,“阿衍怎么办?他是我儿子,我难道要嫁给他的杀父仇人做大妃,让他管你叫父汗?”
封陵的脸色变了,一瞬间,愕然,狠戾,后悔,这些情绪翻滚片刻,最后他却像骤然被抽走根骨一样,垂下眸,低声道:
“你还在恨我逼死封疆……你心里一直有他,是不是?”
独孤遥挑眉,像是听到了一句玩笑。“和封疆有什么关系?原本待他凯旋,我就要与他和离。”她平静地说,“我们两个注定走不到一起。”
新泡的凤凰单丛端上来了,茶盏里头汪汪一抔绿水,从前在东宫时,独孤遥日日都亲手泡给封陵。
“三足鼎立的局面持续不了多久,这一点你比我清楚。”封陵笑了,轻声道,“萧悲迟可比我狠心。”
他微微向前倾身,那股熟悉的血腥气也翻涌起来,“遥遥,来我这里吧,这样我才能保护你。”
“那舜国呢?”独孤遥不动声色后退一步,冷冷反问,“难道要永远任人摆布,受人庇护?”
封陵似乎是想要为她拢起鬓边的碎发,闻言手在半途停住。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后者平静回望。
僵持片刻,他突然笑了一下,用那种懒洋洋、近乎撒娇的语气道,“你真是越来越不好对付,遥遥。”
封陵突然抓住独孤遥的手腕,不轻不重放在自己的胸口。
“若你愿意回到我身边,”他看着她,苍色的眸中是少见的认真,“在我有生之年,钦察绝不进犯舜国。”
修长的指节下,少女一直沉稳的脉搏,终于激烈起来。
“算了。”
她笑了笑,踮起脚尖,倾身将唇附在封陵耳畔,气若幽兰:
“可汗,当年你明知我心悦封疆,却还要调换家书,勾结萧悲隼,将他逼死在燕山——”
“——你只想挑起战争杀掉封疆强娶我,却没想过我的故国生灵涂炭,我的哥哥因此又上战场,我才成婚一年就失去了夫君,我又该如何面对我的孩子。”
她直起身,看着封陵眼中变幻莫测的神色,抬手慢慢掰开他的手指:“封疆是个混蛋,但他也是为了舜国而死的。”
封陵冷着脸从王帐走出来,容色阴鸷得像是要杀人。
荣焕带人迎上去要护送他出营,站在帐外的独孤遥淡淡开口:“二哥哥,不必了。”
荣焕微微蹙眉,却也听命颔首退下。倒是封陵,听到那句“二哥哥”,猛地把头转向荣焕,“你是荣家的二公子?”
荣焕看着他,不卑不亢,“是。”
封陵微微眯起眼,“有趣。”
他什么都没再说,只是转身冲独孤遥笑了一下,“遥遥,给你个忠告,最近别让他妹妹出营,算我送你的人情。”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独孤遥还想再问,封陵却已经翻身上马,摆了摆手:“不必送了。三日后接风宴,孤一定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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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陵带人来云中,负责陪行的是小乌兰王,按辈分算封陵的表哥。
接风宴前日,小乌兰王早早派了一千铁骑开道,将赤水河畔围了个水泄不通。
独孤遥正在察合台的王帐中,同萧悲迟和岑云夜商量北境商道的路线,听闻斥候汇报,微微挑眉:“小乌兰王?”
“是。”斥候回禀,“老乌兰王三年前暴毙,小乌兰王是他的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