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阑记(231)
顿时都吃了一惊。廷玺道:“文权怎么了?”
原来陆青一干人等来至公堂。莹儿哭告:“小娘在家,奴婢去买早饭。大爷本来去了东京,不知怎地今早却来家了,婢子上楼就见大爷晕倒在地,陆二正从小娘身上拔刀,显见是他杀了我小娘,求大老爷做主发落。”磕头不迭,啼哭不止。
县尹又问陆青。陆青不好说文权盼盼私通之事,只得捏个谎,说知道哥哥回家,来找哥哥说话的。进门看见妇人辱骂推搡哥哥,自己一怒之下杀了她。
看官听说,这县官也是科举出仕,不是白吃干饭的,听他说的蹊跷,喝道:“胡说!陆大刚刚到家,妇人如何无礼?到底怎么回事,你如实讲来,本官看你敢作敢当份上,且饶你的刑罚!”
陆青禀道:“妇人一向无礼。今日小人到了,哥哥在楼上,小人本在楼下站着,听见赵氏和哥哥争吵,恶言相向,小人不忿,也说了她两句,赵氏辱骂小人,小人一时情急,才将她杀了。”这一番话是他路上想的,所以说的流利。县尹道:“那你说,他俩因为什么事争吵?都说了什么话?你哥哥现在何处?”
陆青再也编不出瞎话,只得说道:“小人实不知因为什么,赵氏的话,小人也没听清楚。因哥哥素有厥证,见杀死了赵氏,一时发了,不省人事,小人央邻人送回家去了。”
李县尹厉声道:“都说的什么!前言不搭后语,想那妇人手无缚鸡之力,怎会无端与家主作对!你既没听清楚,如何又说听着不忿?分明就是说谎!想是你凶暴成性,杀了人,反推赖亡者不是,着实可恶!”
怒了,当下就要动刑。正这时,查勘的仵作回来了,报说:“妇人确系刀伤致死。现场无甚异样,却有地上遗落网巾圈子一个,有些可疑。”
知县命人把网巾圈儿拿给陆青看,陆青摇头道:“这个不是我哥哥物事。”
县尹就有些明白了,喝问莹儿:“屋里来过别人么?这东西是谁的?从实了说,敢隐瞒一个字,本堂就要上拶子了!”
丫头心里有鬼,怎禁得起吓?哭道:“老爷明鉴,楼上,楼上本来还有一人,是陆家西院三郎陆文权。婢子出门时他还在的,不知怎地走了。婢子回来时,只看见大爷和陆二在。”哭哭啼啼,把文权与盼盼来往私情俱都招说了。厅下听审围了许多人,登时哄哄嚷嚷一片。
县尹心道:“这就是了,想是陆大突然归家,陆三仓促逃走,遗下网巾圈子,被陆大看见,与妇人理论,两个争闹。陆二不说,是怕家丑外扬,这话确实也难出口……”便命卢九等人来拿文权对证。
且说陆家众人听说文权与盼盼有奸,一夜只在妇人那里,无论如何想不到的,都呆了。廷玺道:“文权与她叔嫂分上,怎么可能?绝无可能!”
卢九急道:“陆叔!这事丫头已然实招了,并有证物,还能冤枉他?为今之计,依小侄的主意,三郎若去见官,场面难堪,于事又无补,不如叫他出门避一避。这里妇人已死,大哥又病,只把错儿都推在妇人身上罢了,二哥的罪名也不至过重。”
陆廷玺听这么说,看卢九神色,已知是实。不由得万丈怒火“腾”地烧起来,又是愤恨,又是羞惭,面皮紫胀,咬牙切齿骂道:“怪不得他跑了。这小畜生,竟做下这等事……”
话未说完,两眼往上翻,头往后仰,眼看着身子便倒了,不省人事。众人要去扶起,陆母有些识见,连声道:“别动,且慢着……”让廷玺就地平躺着,喊人拿针来,刺破了十根手指,放出数滴黑血。半晌廷玺悠悠醒转,微微张开了眼,仍说不出话来。众人抬扶进屋,睡倒在炕上。老人家口眼歪斜,半身麻木,不知性命如何,但见四肢不举。一大家子都慌了,哭将起来,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叶衡匆匆来报:“大爷醒了,要见老太太。”陆母赶紧回来。陆玄见了母亲便道:“赵氏是我杀了,并不是故意。怎么说是二弟杀的?快叫人抬我去堂上分诉,换二弟回来!”
陆母只当他要替陆青分担。哭道:“小二已经认了,这孩子脾气暴躁,动不动就使刀弄枪,这下可不闯出大祸来了。”
第84章 (下)
【避祸端随亲远行】
陆玄气弱声微, 断断续续把当时情形告诉了一遍:“确是我一时失手,误杀了妇人,二弟是后来的,他这是要替我顶罪, 娘还说他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