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阑记(217)
一时雨收云散,相拥而卧。盼盼强笑道:“你怎地这么忍心!恁久不来,莫不是又恋上别人了,或是我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你说来听听,我也好改。”
文权道:“姐姐说的什么,天在上头,我无时不刻不惦记着姐姐。只是这阵子哥在家,人多眼杂的,我怕被人知觉,不敢来。”
盼盼柔声埋怨:“就算来不了,你也使人递个消息,别叫我胡思乱想,你没一点信儿,叫人吃不下睡不着,成日只是想你。”
文权坐起身来,脸对脸,双手把住她手臂,狠了狠心,说道:“好姐姐!不是我负心,自我跟你好了,哪日不想你千百遍!睡里梦里也忘不了你。可是,到处多少双眼睛,叫我怎么办呢?我心里想,咱俩的事儿,终难有个了局,这么暗里来往,被人知道,如何了得?不如认命,从此分了吧!强似这般相思苦恼,寝食难安,钝刀子锯人!”
盼盼身子一下僵住了,脸上又红又白。半晌说道:“你可忍得下这心么?我难道白跟你好了?你当我是什么人,我虽在院儿里待过,却不是天生下贱的。原来有宦家公子与我好,给我赎身出来,我是要跟他一心一计的,可是他家里不容,一条绳索把人绑了去,再没个音信,又要发卖我回院儿里,我是不得已,才跟了你哥哥来……到如今,你才是我可心上的人儿,不叫遇见也罢了,既遇见了,叫我怎么丢得下?要是你抛闪了我,往后的日子,叫我怎么煎熬得过,不如死了也罢了。”说毕泪珠儿纷纷滚下腮来。
盼盼这一哭,跟菊芳哭大不一样。菊芳每常哭时,满脸怨气,只叫文权更加厌烦,恨不能立时走开。盼盼一哭却如梨花带雨,海棠泣露,文权只觉心都碎了,那绝情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拥在怀里含泪道:“我的好姐姐,我怎舍得你?只是咱们的事,已是有人知道了。”
就把蔡小六和卢九找他的事告诉了:“虽说这两个人信得过,但有他俩知道,难保没别人。要是哥哥知觉,我自是个死,可我到底是他骨肉兄弟,看爹娘面上,也给我留条路走。你却不成,必是要先发落了你……到那时,岂不是我害了你么?”说毕流下泪来。
盼盼听了这番话,半日言语不得。道:“既是这样,你先避一阵子,少见面也罢了,却不许你负心不来。”文权到此时,决绝的话怎说得出,只得点了点头…
如此这般,两个絮聒到凌晨,看看天快亮了,怕陆玄忽然来家,才分开了。
此时夜色阑珊。文权回家路上,心中难过,却也有轻松之感。到屋里见菊芳正睡的熟,悄悄躺下了,这一觉黑甜乡,直睡到晌午才醒。
叫厨下做汤饼来吃,正吃着,听见东院人声纷扰。一问,说是陆青回来了,因来福躲懒,正打小厮。
菊芳道:“二郎这脾气,也忒暴躁了,把小厮打得恁哭死赖嚎的,大娘也不管管。”
文权笑笑道:“他一小就那样,动不动跟人抡拳头打架,大娘怎么不管?也得他听才行。”
叫菊芳:“你坐这儿,陪我吃些。”菊芳道:“我吃不下。”文权笑道:“没叫你吃,你就坐一边儿,陪陪我。”
菊芳皱眉道:“我又不吃,看着你做什么?你又不是小孩子。”忽听那屋里孩子哭了,菊芳就走去看孩子了。
预知后事,且看下回。
第79章 (上)
【奋老拳弟兄反目】
话说陆青自十五之后, 接连几日出去踢球耍子。在外头好好的,回到家就耷拉着脸,皱着眉头,恨囔囔的没好气, 丫头小厮走路都躲着他。
陆母心内奇怪, 向陆玄道:“这小二怎么了?那天喝醉了撒酒疯, 我打了他两下, 再没个笑模样,从不见这么置气。往常天大事也不过夜, 喝多了也只回屋睡觉, 没见这么狠呆呆打过小厮。是不是他在外面有啥不顺心的事儿了?”
陆玄笑道:“他能有什么事,一帮小子玩的欢哩!他人大了, 或是一时心里不自在,也是有的。娘不用担心,过几天就好了。”
安慰了母亲,回头问弟弟:“你怎么了?谁惹着你了?一回来就摆个臭脸,给谁看呢!”
陆青先不言语, 问的急了, 只说:“没事, 管我呢!”陆玄哼道:“我闲的慌!没事管你。”又说:“既没什么事,别老吊着脸,让娘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