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发妻(207)
老侯爷笑道:“王御史最是公正了,你就放心罢。”
顾兰因勉强道:“但愿。”
他伸手摸了摸小渔儿的脑袋, 怪道:“瞧你今天给我惹的祸, 乱跑什么?你娘不在了, 你要是出了事,我心里只怕愧疚死了。”
小渔儿抹着眼泪, 哽咽道:“是她们笑话我, 我忍了又忍, 后来想到阿丑跟我说的话,我一下就没人忍住……呜呜呜呜。”
“不哭, 我们回家。”
“以后还来吗?”顾兰因走出门,问道。
小渔儿抬起头, 难过至极:“我还要来。”
顾兰因笑了一声,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娘不要你了。”
“她今日由着你被人欺负,也不出面。她心里都是她那位夫君,你这样的丑丫头,早被她抛在脑后了。你还来做什么呢?”
他抱着怀里的小女孩去马车边,远远地,便见到一群人正等着他。
小渔儿看着新郎官,狠狠瞪了一眼,抓着顾兰因的领口,赌气道:“我们别过去!”
顾兰因哄着她,真就掉转了方向。
夜幕低垂,明月高悬,侯府门前人来人往,父女两人的身影渐渐地便无迹可寻。
陆流莺知道顾兰因是故意的,并未追上去。
今日闹出这样的愉快,若是旁人的孩子也罢,只是想起何平安,他笑了笑。
“这个蠢丫头,也不照镜子看看,他们是哪门子的父女。”
陆流莺抬起眼,庭院里起风了,四下的红绸如水一般。
他掸了掸袖子,过回廊进穿堂,月下槐树花已落尽了,泛红的隔扇里,有人正在疯狂踹门,听着女人的咒骂声,在看着头深深底下的小厮们,他让鸣玉开门。
“为什么不让她过去?”
鸣玉欠身道:“今日公子成婚 ,若是叫人知道她是已婚妇人,怕惹来嘲笑。”
“笑话我的人,不知有几多,我何曾惧过。”陆流莺缓缓转过身,“她那个丫头,是你亲手抱的,今日不如就叫她知道真相,如何?”
鸣玉垂着眼帘,难辨喜怒,嗓音一如既往:“但凭公子吩咐。”
陆流莺让周围的小厮都出去,那门从外才开一条缝,里面的女人便往外冲。
她一头撞在了鸣玉怀中,被他下意识揽住。
穿着雪青薄衫的女人收拾得伶伶俐俐,这会儿气红了脸,一拳锤过去,正要开口骂他,见是鸣玉,话到了嘴边,眉头不觉皱起。
而一旁的新郎官见状,似呷了醋,幽幽道:“新婚之夜,对着旁的男人投怀送抱,难道成婚前你说的话,都是哄我的?一点不作数么?”
何平安听着熟悉的嗓音,忙将人推开,转而拉着他,逼问道:“我女儿呢?”
陆流莺低下头,唇落在她的眉心上,末了,捏着她的肩膀,微笑道:“被顾大人带走了,我都不知,原来顾大人这般疼爱女儿,听说丫鬟小姐们欺负她,非要闯到女眷们所在的花厅,替她要公道,弄得众人都知道,我们武英侯府,欺负他一个老实人。”
“今日这一场闹剧,焉知不是他一手促成的。”何平安喃喃道,“我要去找她,顾兰因没安好心,我要是不回去,小渔儿下一次就不知道要被他怎样捉弄了。”
陆流莺眼神微暗,听她说要去找那个丑丫头,忍住冷笑了一声。
“用不着你去找她。你女儿已经打心底认他当爹了,有他在,等你回去了,那孩子也不是从前的样子。只怕还会跟他一起对付你。”
“今日这一出戏,不就是请君入瓮,可惜。”
他牵着她的手,将人带回屋内。
何平安冷静下来,心下仍是惴惴不安。
她瞥着跟进来的鸣玉,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陆流莺对她十分有耐心,嗅到她身上的酒气,倒了一盏凉茶来。
“今日也该把真相告诉你。免得你对着一个孩子,患得患失。”
他朝鸣玉使了个眼色。
鸣玉站在灯下,默了片刻,缓缓抬头。
新房内,兽炉香霭,红烛高燃,鸳鸯销金帐,孔雀软玉屏,满目的喜庆。
何平安捧着茶,不断躲着陆流莺,耳垂上的金灯笼坠儿摇摇晃晃,她舔着唇,洒出的茶水在雪青的衣襟上洇染出一片暗沉沉的色泽,贴着细白的肌肤,像是林间朦胧的白雾。
他视野微微有些模糊。
思绪似乎飘到了六年前。
“六年前在扬州的时候,公子曾吩咐我,若你怀孕产下男婴,便处理掉。全当做你生了一个死胎。若是产下女婴,那便留她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