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藏春(106)
她想起那次看到的他沐浴后衣衫半露的样子,吞了吞口水。
虽然她上次心里十分禽兽地想扒光他的衣裳,在他胸口印上她的牙印,但想是一回事儿,做又是另一回事儿啊。
更何况如今她马上就要和裴词安定亲了,虽说她现在全然把他当做哥哥看待,但无论如何,这么做都不太不合适。
“今日白天在孤的书房,不是还对孤的伤口十分愧疚么?怎么,让你上个药,倒是不愿意了?”
“不、也不是不愿意……”
沈若怜脸更红了,“就是,就是……”
晏温手中慢条斯理地把玩着那个小药瓶,面上神情和煦若春风。
过了片刻,他忽然笑了一声,拔开那个小药瓶,当着她的面,倒出里面的一粒醒酒丸,和着茶水喝了下去。
沈若怜:“……”
她忽然好后悔方才给他开了门,他又耍她!
她被他气得胸口不断起伏,觉得自己气都不顺了,开口同他发脾气,“皇兄到底这么晚来干什么?”
沈若怜生气的语气听起来毫无气势,她停了停,暗暗吸了吸鼻子,才继续凶巴巴道:
“如此深更半夜,皇兄不回东宫休息,跑我这里来做什么?皇兄还是尽快回去吧,免得被旁人看到了说闲话,更何况如今我就要同词安定亲了,你再来我这里也不合适。”
晏温见将她逗急了,也不再开玩笑,收敛了神色,柔声同她道:
“孤今夜来找你,就是来同你说这件事的。”
沈若怜一怔,“什么事?定亲之事么?”
“嗯。”
她蹙了蹙眉,“不是那天都说清楚了么?”
虽然那夜两人不欢而散,但话还是说得明白的,她不觉得他们之间对于这件事还有什么好说的。
晏温睨了她一眼,小姑娘的神情看起来十分严肃,似乎还带着几丝抗拒的意味。
他的情绪也跟着沉了下来,不过短短半个月,她就同裴词安这般要好了?
晏温心里忽然莫名有些烦躁,将腕上的佛珠手串抹了下来,拿在手中揉搓着,好半晌才将那股沉郁之气压了下去。
他尽力将语气放得平缓,同她柔声说:
“嘉宁,这段时日,孤发现裴词安他并不能将你照顾得很好,孤觉得——”
“词安照顾不好我,难不成皇兄想要照顾我么?”
沈若怜打断他的话。
小姑娘鼻尖红红的,雾蒙蒙的眼底已隐隐有了讽刺的意味,这一年多的时间,她追在他身后,被他多少次的疏离所伤,夜里暗自流泪。
如今她虽对裴词安没有男女之情,但与裴词安在一起确实让她不再整日里再为他黯然伤神。
可现在他却来告诉她,裴词安不能照顾好她?
沈若怜暗暗咬着牙,微微仰起下颌瞪着眼睛看他。
她觉得自己出息了,明明眼眶酸得要命,硬是憋住了没让眼泪流出来。
屋外树叶“沙沙”作响,雨凶猛地打在屋顶上,接着天空划过一道幽蓝色的闪电,雷声似乎要将大地震裂。
屋中死一般寂静,只有仅剩的几盏灯昏黄的光影轻轻摇晃,显示出一丁点人气儿。
晏温视线落在小姑娘倔强的面容上,眼底有情绪微微波动,沉默了良久,忽然说道:
“倘若你愿意,孤可以。”
十分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重若千钧一般砸进沈若怜耳中,比方才那声雷响还震得她发懵。
她脑袋里“嗡”的一声,心脏一紧,像是猛地被人攥住。
她虽然与晏温离得有些距离,但却忽然觉得,有什么情愫在她与他之间剧烈交缠。
沈若怜攥紧了掌心,手指有些发麻。
她说话时,胸腔里滚烫的气息刮过干涩的喉咙,以至于声线听起来像一张拉满的弓,格外紧绷。
“皇兄这话什么意思?”
手心里出了一层黏腻的冷汗,沈若怜却浑然不觉,只死死盯着对面男人好看的薄唇,只觉得那唇一张一合间,就要说出什么让她血液逆流的话来。
沈若怜觉得自己仿佛坠入了一场虚无,耳中只能听见自己擂鼓一般的心跳,眼里只有那双薄唇。
半晌,男人缓缓开口,沈若怜在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中,极力分辨出了他的声音。
她听见他说,“孤的意思是,孤可以让你重新回到东宫。”
顿了顿,他又道,“不是上次说的妹妹的身份。”
晏温话音还未完全落下,沈若怜一直压抑在眼眶里的泪水忽然顺着眼角涌了出来,她却仍是瞪着眼,仰着下颌,一副不肯低头的样子,对着他扯了扯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