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母后(95)
如今已这么长时间过去,若是暗阁有心去探查,如何能查不到。
先是他要暗阁去探查的百病消,半月都未曾查到,可当时的确是因为北疆圣女多年前就出逃到中原,具体行踪也无人知晓,实在是难办。
起初他还未曾多想,直至前不久江微澜身中勾陈之术一事,实在叫他不能不怀疑。
景宁景舒都是自小陪着他长大的人,沈京辞自然是不愿意自己身边也出了不忠之臣。
倘若这等不忠之臣真是两人的话,他也不会因此感怀当年,对两人手下留情的。
沈京辞这句话一出口,府上的气氛顿时十分凝重,他定然是说到做到的。
谁人不知,沈京辞是最心狠手辣之人,若是真有人像他这般说的这般不忠,到时一旦被揪出来,他定然也是会将这些不忠心之人烧成骨瓷,如他手上这盏一般。
“大人放心,我等定然是忠心耿耿。”景舒忙道。
“这样最好,”沈京辞捏着骨瓷盏的手紧了紧,“勾陈之术本就只有十日,我们发现的实在太晚了,如今只剩两日,希望你们尽快查出此事究竟何人为之。”
月朗星疏,大雪将停。
他原以为江微澜会以身子不适为由,免了同暗阁阁主的会面,谁知等了许久也没有听闻她传人来信。
沈京辞服下了一碗汤药,眸色逐渐从黑沉的暗绿转为冷紫,脸上的□□也被换成中年男子。
只幸亏暗阁长老曾告知他这碗汤药,若没有这碗汤药,江微澜定能早早因着眸色发觉他的存在。
慈宁宫长廊中,今日连洒扫宫女都已消失不见,许是江微澜知晓他不愿旁人发觉他的身份,便将这些小侍女都遣了下去,只留几位女官从前面引路。
李兰亭将他七拐八拐的带到慈宁殿后门,这才道:“大人见谅,您身份特殊,娘娘知晓您不愿让他人瞧见,便嘱咐妾带您从后门进去。 ”
“无妨。”他一开口便是饱经风霜的粗犷嗓音。
李兰亭微微颔首,为他开了后殿的门。
江微澜正是一袭玄金黑袍端坐在那处,乌黑的发髻点缀着鎏金玉簪,脸上薄薄的略施一层粉黛,朱色的唇角锋利,宛如一只躲在暗处的捕食者,一身的威严雍容叫人不容小觑。
可眼前的江微澜瞧起来同先前有所不同。
她如今并未朝着他,只是偏着头,看向身旁一侧架子上的鱼缸。
江微澜面上并无异色,而那只纤纤素手却捧起了水中游得正欢的金鱼。
金鱼一离了水,顿时慌乱地用鱼尾开始拍打着她的手心,而她却并没有丝毫感觉一般,只是冷着眸子看着手上那条濒死的鱼,似乎是在欣赏它如何挣扎。
“太后娘娘。”沈京辞朝着她颔了颔首。
暗阁不属于任何一边的势力,在北辰亦算是权威的中立党派。
而今他作为暗阁阁主,自是不必去为着当朝太后卑躬屈膝的行礼。
“赐座。”江微澜回过神来,看着他淡声道。
手心那条金鱼总算得了解脱,因着他的到来,也被江微澜放回了水中。
随着这一声赐坐,身旁那位小侍女像是得了令一般,上前为他斟上一盏热茶。
原本身上的寒意好像跟着眼前茶盏中袅袅而起的青烟散去,茶香像是将人的疲惫都一一拂去。
倒完这盏茶,那侍女才朝着两人俯身一礼,而后退了出去。
沈京辞也不同她客气,更不同她说一些官场上那些虚的话,端坐到那处看着她问:“暗阁那边事务繁琐,太后娘娘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哀家早也听闻暗阁阁主的大名,久仰。”江微澜朝着他淡淡一笑,“阁主也不必急,哀家是听闻你近些时日再寻些东西,不过来同你做个交易罢了。”
沈京辞饶有兴致的扬了扬眉头:“娘娘真是手眼通天。”
“阁主谬赞。”江微澜淡然的将身旁那一份册子递到他的面前。
如今暗阁内部皆是为着百病消前去北疆,而太后与北疆先前的确有过联系,想来此事是瞒不过她的。
是以,今日江微澜提及此事时,他并没有诧异。
那本册子上记载的是百病消需要的材料,而其中不少都是万金难求的药材,且这些药材都长在北疆那等极寒险峻之地。
沈京辞轻笑一声,眸中却是锐利的寒光:“娘娘今日既能把这本册子拿到我面前,便也知晓我所缺的不仅是这些药材,而是能为我做出这份百病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