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母后(73)
这都是哪些年头的事了,江微澜记不清,反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了。
她只手扶着额头,似是有些无奈:“哀家乃是当朝太后,又怎能与臣子如何,自然是不了了之。”
沈京辞脸上的笑愈发扩大,袖中的手缓缓成拳:这人便是裴寂凉无疑了。
“他倒最喜欢为哀家摘些难得的花,也喜欢为哀家带甜糕,”江微澜回想起幼时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唇角不禁浮起一丝笑意,“做过最出格的便是夜里与哀家偷偷乔装出府,一同摇船看花灯。”
“想来娘娘也是形势所迫,倘若娘娘没有入宫,”沈京辞轻轻抿了抿唇,“娘娘同他,现如今是不是就都不一样了?”
江微澜思绪飘的远了些。
她与裴寂凉,怎么听都是不可能的。
她懂事的早,自华家上下被诛了九族,父母丧身于刽子手的刀下后,她便比寻常孩子懂事许多,像是在那一夜之间长大了。
三五岁的孩童,满心的复仇大计,怎么能与寻常孩童玩的到一起去。
偏裴寂凉最爱缠着她,哪怕是单单做到她的身旁不言语,仅看着她就能看一天。
至于他口中所谓的心悦喜爱,不过是儿时的玩闹被他当了真。
她幼时喜静,身旁叽叽喳喳的小公子太过喧闹,她便随口敷衍着。时间长了,一旦裴寂凉开口,她便下意识去敷衍,久而久之就传成了她心悦裴寂凉。
看着江微澜这副怀念的模样,他垂下眼帘,眸底的阴翳一闪而过,话里却像是带了些落寞:“娘娘心中还有他。”
“倒不是如你所说,哀家心中向来没有男女之情。”江微澜看他垂着眸子回应道,“你怎么提起了这些,可是想到了你那位心上人?”
沈京辞微微摇了摇头,看样子是根本不信她口中那句并无男女之情,抬起那双水润的眸子看着她:“娘娘虽贵为一国太后,可娘娘还尚为年轻,谁也保不齐往后会如何,若是娘娘将来当真有了心上人,可会像……”
“不会有这般的。”江微澜淡着眸子打断了他的话,将袖中的相柳遮掩好,“你既知晓哀家是北辰的太后,便不该问出这种话。”
沈京辞仰着那双眸子看着她,她好似从中看到了什么别的情绪:“可是娘娘……”
“沈京辞,你僭越了。”江微澜抬起那双清明的眸冷声道。
起初她还当沈京辞是心中挂念着那位心上人,却磨不开面子才拐弯抹角的问她,谁知这些话越说越大逆不道。
她是北辰的太后娘娘,也是当年好容易活下来的华家女,她心中不可杂乱。
江微澜想,或许这辈子她都不会同什么男女之情沾上边,她这般无趣,只一心放在家国政事上的女子,哪里有他们喜爱的娇俏小女模样?
身旁烛火摇曳,笼中的蛊雕站在那根打磨光滑的细竹条上,偏头看着沉默不语的两人。
她想起当年养在她膝下的那位小皇子,他就曾如沈京辞这般抬着那双好看的眸子,受了委屈就要讨她抱抱。
那般聪慧有野心的男儿,将来定会有一番大作为,奈何朝中满是谣言,什么太后与皇子暗中苟且,太后与朝臣私会,渐渐的,她也开始不知不觉的疏离了凌锦御。
江微澜还记得凌锦御心中难过,前来讨她抱一抱之时,她推开凌锦御的那刻的眸中满是受伤的神情。
她没有在凌锦御临行前好生抱一抱他,事到如今,江微澜心中每每想起都会微微刺痛。
可她是北辰的太后娘娘,如何能有这些风言风语,又如何能同沈京辞所言那般。
思及此,她想到先前宫里似有似无的绯色传言。
沈京辞手段强硬,朝堂上哪位听了心肝儿不得跟着颤上一颤,依着在朝中的影响倒没人敢在当着他多嘴说些什么。
可明里不说不代表暗中不会议论,传言听多了难免会多心。
她不会对沈京辞生出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但是不代表沈京辞不会。
“是微臣僭越了,还请娘娘恕罪。”沈京辞垂下了眸子。
江微澜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为笼里的蛊雕添了一勺米:“安裕蛰虽说已经不在,凌启康手下的爪牙可不算少数,那帮眼线专门盯着哀家的错处,你可小心哪日将哀家拉下台,牵扯上了你。”
“微臣定不会让娘娘陷入此等境地。”沈京辞嗓音微沉,不免让她生出几分信任。
江微澜扬了扬黛眉,对此不置可否:“你有这份心,哀家便很放心了,一会裴寂凉还要来议事,沈大人,是不是该收拾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