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母后(68)
江微澜:“?”
毕竟是皇家的牌位,自然是精雕细琢,好好打磨,用的木料也是顶好的,哪里是寻常牌位可比拟的重量。
从高处跌落,砸在人身上的确是极疼的,至少也要留下淤青,留个十天半月才能消退,可沈京辞方才说了什么?
这种话任谁说出口,她如今都不会是这种反应。
可她的确是从这位冷面佞臣沈大人口中听闻一个“疼”字,江微澜一度怀疑,是最近自己时常批阅奏折到深夜引发的幻听。
沈京辞这是主动向她示弱?
她耳边有些嗡鸣,神使鬼差的,江微澜伸手轻轻覆上了他的背。
幸而冬季的衣料偏厚,不至于砸伤至淤肿,她顺毛般给他抚了抚那件墨色狐皮大氅。
“多谢娘娘体恤微臣。”沈京辞的一呼一吸皆落在她的耳畔,他似乎是有些不舍地收回了手。
江微澜有些不自在的冷着脸别过了头:“好了,哀家就当你不是故意的。”
沈京辞睁着那双好看的眸子看着她,问:“什么不是故意的?”
她不知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他眸中带着几分戏谑,像是分明知道她的话是何意但偏要多嘴问一句。
江微澜心中莫名腾升起一股无名火,冷声道:“无事。”
她觉得自己多年以来维持的威严太后形象,在此刻受到了很大的威胁。
江微澜难得恼火地想要背过身去,却在将转身之时被衣摆上的什么东西扯住。
她微微一顿,侧眸便看到了腰间那长组白玉同沈京辞的玉佩缠在一起——好一个难舍难分。
沈京辞也注意到了腰间的情况,垂眸便看见两枚玉佩绕在了一起,他微微俯下身,伸出长指把将要打结的流苏解开。
流苏在他的摆弄下晃动着,同那组白玉碰撞出了悦耳的叮当脆响。
江微澜淡着眸色,看着那双白皙而又似玉竹般的手。
手背上淡青的脉络会在他摆弄绳结的时候更加清晰,那根修长的指就这般在那绺流苏中缠绕着。
她喜欢看好看的手,就像当年看凌锦御的一般。
她会用指腹轻轻揉捏着他的指根,看着其上的脉络,感受着他手上的温热。
可沈京辞给她的感觉却是不同的,方才她分明察觉得到那一股席卷天地的掌控与威压,这哪里像是臣子身上该有的。
她亦是习武之人,定然不会感觉错的。
方才那股强烈的掌控感宛如藤蔓般蔓延而来,想要将她紧紧包裹住,她竟一时难以挣脱。
江微澜长舒了一口气,心中默念了一遍清心咒,脸上的神色这才恢复了寻常。
沈京辞总算是将缠绕在一起的玉佩解开,时辰分明不算长,不过几息之间的事,可她却觉得极为漫长,仿佛过了要有三四个时辰。
玉佩解开之时,江微澜往后撤了一步,后腰轻贴在身后摆着牌位贡品的桌案上。
她神色如常的从身后拿出几柱檀香,吹燃火折子点燃了手里那些檀香,而后将冒着烟气的香插进香炉中:“哀家要礼佛了,沈大人可还有什么事?”
“微臣也有事相求。”沈京辞出言道。
江微澜侧眸看了他一眼,并未在他脸上看出什么异样,那一瞬她便想起沈京辞搬去江南的心上女子。
沈京辞定也是盼着她早些回来的。
江微澜心中清明了几分,朝着他微微颔首道:“那你便在此好生为她求一求佛祖吧。”
说罢,江微澜便不再理会他。
她面朝着佛像虔诚地双手合十,美眸就这般闭上,好像当真是佛祖座下虔诚的信徒。
沈京辞看着身旁闭着眸子的太后娘娘,那张容貌清绝的脸生得白皙,与乌发红唇相衬极为美艳,便是难得的倾国倾城,难免会叫人看得出了神。
她心中在求些什么呢,沈京辞想,她向来是不信佛的,如今端跪在这里,心中又能想些什么?
想来想去,也就是朝堂上的那些事吧,她是北辰的太后娘娘,肩上背负着家国,心中装的自然都是家国大事。
沈京辞跟着也闭上了眸子,对着佛像心中虔诚的默念。
他向来不信神佛,今日也是端跪在佛像面前,双手合十。
那只为江微澜挡在腰侧的手背,如今有一条殷红的印子。
不禁让人心中腾升起一些恶欲,想要再往那只手上多留下些好看的印子,想看他微红的眼眶。
他不知晓江微澜求的是什么,但是他求的是江微澜,愿她平安,愿她顺遂,愿她万事胜意。